第一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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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換氣窗跳下後,程墨白仔細觀察四周環境,他所處的位置是一間遺棄實驗室,不遠處試驗台上顯微鏡載玻片殘留的菌斑在月光下泛著磷光,程墨白發現培養皿邊緣產生了大量的銅鏽,應該是日軍生化部隊榮字1644部隊地下實驗室的冷凝管沉積物,他旋開葉知秋的鋼筆帽,那張底片突然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與顯微鏡殘存的菌斑產生了生物反應,投射出的是一個致命的病毒配方。
觀察窗的防彈玻璃蝕刻著731部隊的輻射標誌,程墨白將鋼筆管貼在玻璃表麵,鋼筆和玻璃接觸的一瞬間,觀察窗迅速開啟,程墨白透過觀察窗看向對麵實驗室時,一個穿束縛衣的女人正在實驗台上不斷抽搐。
當她的臉轉向燈光光源時,程墨白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正是葉知秋!她鎖骨下的“0931“烙印被美軍激光儀器重新灼燒過,新烙的“b09“還在滲血。
觀察窗旁邊紫外線顯影出的一本實驗記錄裏,\"第49次活體提取\"的字樣正滲出血色,而\"抗體穩定性92\"的參數,與漢口機場運輸機的艙門編號構成鏡像密碼,當程墨白調整鋼筆角度時,葉知秋束縛衣在紫外線下的熒光條紋突然重組。
當聲波警報聲在防彈玻璃上震出蛛網裂紋時,程墨白已經撞開標本室鏽蝕的門軸衝入標本室,月光穿過百葉窗,在名為b07號肝髒標本上投下蜂巢狀陰影,那蜂窩狀結構竟與731部隊毒氣罐的蝕刻紋路完全吻合。
而角落裏標注為第九號實驗體的心髒標本在福爾馬林溶液中泛著青白,0931號的鋼印烙在冠狀動脈根部,程墨白用手術刀挑開罐底的櫻花殘骸,1937年南京城頭的彈孔突然在他的視網膜上開始投射寒光。
紫外線顯影出的通風係統圖紙上,程墨白發現主排風管道的彎折角度,竟與長江水文圖的等高線構成鏡像密碼,而此時731部隊實驗艙的冷凝管沉積物突然刺破他的指尖,頭頂上警報器的紅光正沿著地下實驗室的輻射標誌向整個實驗室蔓延。
玻璃罐裏的心髒突然開始收縮,程墨白旋開鋼筆帽,混著活體實驗記錄本的血漬將一片心髒切片塞入特殊容器放回筆帽中,他盯著圖紙邊緣的密碼缺口,那是德特裏克堡實驗室細菌培養箱的校準參數,而第九號標本的提取日期,正對應著漢口機場c47運輸機的最後航次。
不顧觸目驚心的警報器紅光,程墨白返回實驗室,此刻觀察窗已經被強製關閉,程墨白睜大眼睛,使勁敲打著防彈玻璃,玻璃的對麵,葉知秋已經掙脫了束縛她的捆綁帶,靜靜的站在玻璃後,神情的注視著程墨白,伸出右手隔著玻璃窗觸摸著程墨白的臉龐,程墨白瘋狂的敲打著玻璃,卻絲毫無法撼動防彈玻璃的強悍。
雙拳砸的血肉模糊,程墨白還在繼續用力,葉知秋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繼續傷害自己了,對著防爆玻璃窗另一側的程墨白用口型說著:“要見證,活下去,我愛你。”一瞬間,程墨白眼前迸發出耀眼的紅色光芒,他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實驗室已經完全被上千度的火焰吞沒,實驗室的一切物品瞬間化成灰燼。
研究所後院的櫻花樹隻剩下樹樁,程墨白挖開樹根,找到一個鉛盒,打開裏麵是支注滿藍色液體的注射器,和葉知秋最後的字條:
“抗體與毒株共生,毀掉研究所。“遠處傳來急促的吉普車聲,驟然而至的車燈照亮了樹樁年輪,最外圈樹幹上刻著四個字:“寧為玉碎“,程墨白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程墨白撞開已經冷卻下來的實驗室氣密門時,曾經捆綁過葉知秋的束縛台已經被烈焰烤製成一幅鋼鐵骨架,即便如此,鋼架上還留有道道抓痕,以及防彈玻璃窗前那個焦黑的人影,讓程墨白心如刀絞,為之心碎。
程墨白跌跌撞撞衝出實驗室,身後的追兵槍聲不斷,不時有呼嘯的子彈擦過他的身影射入黑夜,卻射不穿程墨白的悲傷,淚水在身後拖成兩條直線,程墨白按下手裏引爆器的開關,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巨大的氣浪將程墨白掀飛到數十米之外。
晨霧漫過紫金山時,程墨白嗅到江水裏的鐵鏽味,輪渡甲板在腳下晃動著有節奏的固定頻率,他解開風紀扣,懷表裏的銅鏽屑突然刺破指尖,那是731部隊實驗艙的冷凝管沉積物。
對岸美軍秘密實驗室的黑煙裹著未燃盡的培養皿殘片,升上半空,在晨風裏旋成細菌培養槽的投影,程墨白摸到膠片邊緣的密碼缺口,12道激光刻痕正對應著漢口機場運輸機的艙門編號。
賣報童的油墨味混著美軍吉普車的槍油氣息,當\"電路老化\"的謊言在報童齒間炸裂時,他忽然聽見實驗室液壓裝置在廢墟下傳來的低頻震動。
當腳下渡輪汽笛聲碾過大片水波時,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和葉知秋的倒影在水裏碎成無數彈孔形狀,而懷表裏的銅鏽正化作德特裏克堡實驗室的細菌培養參數。
1946年4月3日清晨,上海外灘華懋飯店的雕花銅門被江霧浸得發亮,程墨白坐在孔雀藍絲絨窗簾的陰影裏,黃浦江的汽笛聲混著留聲機裏周璿的《夜上海》在耳膜上交織,他翻開從秘密實驗室找到的實驗筆記,第四張角落的\"日本米國醫學研討會啟事\"邊框處,五瓣櫻花標記正在晨光中滲出淡青色,這是日本陸軍軍醫部撤離前慣用的防偽熒光劑。
侍應生端來的藍山咖啡在骨瓷杯裏泛起漣漪,他摘下玳瑁眼鏡,食指蘸著滾燙的咖啡液沿櫻花紋路塗抹,報紙纖維在濕潤中膨脹,十二個城市名如同浸血的暗瘡在筆記紙上浮現:南京、上海、北平......每個鉛字邊緣都殘留著滿洲鐵路特供紙張的亞麻纖維紋路。
\"先生要擦鞋嗎?\"
穿補丁棉襖的男孩突然蹲在柚木茶幾旁,鞋刷敲打皮箱的節奏讓程墨白後頸發緊,三短三長三短,這是青幫的緊急聯絡信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