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何中華陪著秦江走訪調研外派機構。全縣8個鄉鎮加一個經開區，共有9個派出所，最遠的是橋下鄉派出所，距離縣城約60公裏，是一個落後偏僻的山區鄉鎮，何亞楠安排這裏作為第一站也是經過了充分考慮的，以他對秦江的了解，在明知今天可能有人要借機鬧事，他還選擇下基層調研，還特意將“炮筒子”何中華帶走，她便猜測到了事情的不簡單！那幹脆就先往遠處跑好了，這樣就算局裏有什麽事兒，他倆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這樣就預留了足夠的化解空間。這樣的人安排秦江還是很認同的，昨晚看了看行程，他便未提出修改意見。
    車子開出去20公裏便進了山，路麵條件較差，車子一路搖晃地在崎嶇蜿蜒的山路上行駛著，路上，何中華利用下車抽煙的功夫問了秦江昨天增撥的辦案經費使用問題，秦江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要用錢的地方多，得通盤考慮，這次到基層看看情況再商量吧。
    就這樣開了兩個小時，車子才停在了橋下鄉派出所門口。見所長張鵬和指導員謝斌已在門口等著，兩人便迅速下車跟他打握手。派出所不大，總共兩層，除去會議室和食堂、廁所，辦公室隻有7、8間，派出所在編民警16人，聯防隊員6人，據謝斌介紹，這次考核6人全部達到了及格線，這讓秦江有了興趣，問這6人的任前身份，果然全是複員退伍軍人！
    在問道派出所有哪些實際困難的時候，張鵬和謝斌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遲遲不開口，“炮筒子”何中華發話道：“你倆再這麽扭扭捏捏的，那就當你們沒有困難了哈！”
    兩人一聽連連擺手說有困難有困難。指導員謝斌說：“由於地處偏遠，留不住人，部分幹警家在縣城，每周才能輪休一次，連對象都不好找；所裏經費一直緊張，隻有一輛老吉普車，還三天兩頭壞，加油和修理費都是我和所長墊付的，現在每人都墊了一萬左右了，食堂原來有一個大姐做飯，每個月給她發500塊錢，由於老是墊錢買菜，去年底就不幹了，現在是大家輪流值日買菜做飯，很耽誤事兒。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局裏經常頭天晚上通知次日早上八點多開會，接到通知後公交車都停運了，第二天早上五點多就得開基普車去縣城，車子就得在外耽擱一天，有時候車在外麵辦案，得4點左右騎摩托車去，要是能在五點前通知的話，我們可以搭公交車回縣裏，這樣至少可以省點兒交通費。”
    秦江沒想到橋下派出所會這麽困難，他去過三合和三陽兩個所，本來以為這兩個所的條件算差的了，可跟橋下所一比，他們那簡直就是天堂了。秦江和何中華核實了一些情況後，就兩人提出的經費問題、車輛問題以及通知時間問題做了回複，第一個找對象的事兒局裏一時是沒有辦法解決的，隻能慢慢來了。實際上這樣是謝斌提困難的一個技巧：先提一個對方難以做到的要求，再提幾個相對容易一些的條件，這樣一來，哪怕能解決一條都是好事兒！沒想到秦江一下子同意了他們的三個要求！
    張鵬和謝斌真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激動的無以複加，拚命表示感謝！秦江跟何中華溝通過，橋下派出所目前是整個局裏條件最差的外派機構，他們的工作成績一直處於中上水平，幹警的狀態和能力還是很不錯的。鑒於這種情況，秦江才作了這樣的表態。
    中午在食堂，看到20多人拿著茶缸或飯盆排著隊打飯的場景，秦江心裏不是滋味兒，由於是輪流值班，飯菜的味道實在一般，葷腥也很少，一個五花肉炒圓白菜，一個土豆丁粉條，外加一盆紫菜雞蛋湯。他和何中華吃了幾口後便啟程去往下一站。正在吃飯的幹警趕緊放下碗筷，齊刷刷地列隊敬禮。秦江不由得眼圈發紅！
    下午一點半，他們來到了橋上鄉派出所，這裏距離縣城有30公裏，雖也是山區，但路麵條件遠好於橋下鄉，當地百姓以種植茶葉為主，還有一些自然的旅遊景點，派出所的建築也是水漲船高，兩層小樓外加一個院子，裏麵停著兩輛吉普和一輛電動偏三輪，辦公室也橋下寬裕得多，院子後排有幾間宿舍，不像橋下都擠在騰出來的辦公室裏。
    這個派出所所長餘良是個一級警督，和秦江、何中華的警銜一樣。50多歲了，在好幾個所擔任過所長和指導員，餘良是土生土長的橋上人，工作一直比較順當，管轄的區域近幾年沒有出過大的惡性案件，這也體現了餘良的水平不差。他與何中華私交甚好，也是個實在人。
    秦江問他們有沒有困難時，隻提了一個：報銷能快一點，墊錢能少一些就行了。就在大家開著小範圍的座談會時，何亞楠的電話到了，她匯報了兩個事：一是縣政府轉發了省政法委的關於下月十二號參加全國打黑除惡成果總結會議，並點名秦江作為全省唯一的代表分享經驗！第二件事是，半小時前阮富強糾集了擬被清退的13人手舉標語衝擊了公安局辦公樓，牛副局長處置及時，現已在與為首的幾人溝通，其餘的幾人經勸解已經散去。阮富強等幾個不好講話的還在會議室叫囂，要求跟江華和秦江直接對話。
    秦江一聽，果然還是來了，他摸出電話打給了王斌，問楊光宗案那些涉案人員材料需要追蹤一下，就說省委要快速結案。
    回到會議室還沒坐下，薛誠的電話又響了起來，薛誠在電話裏說阮錦海和另一個人大副主任周旺海，正在四處聯係縣人大代表聯名要求罷免秦江。洪國強書記正在發火，程縣長已經拿著省委通知和魏部長去縣委了。他讓秦江做好被質詢的準備。
    財神爺就是財神爺啊，這第一手的消息總是那麽及時、靠譜。秦江簡要答複了餘良的問題後，便和大家道別。趕往下一站。這種工作效率真的是太高了，以前的新領導下基層都是一待就是大半天，大會小會的開個沒完，臨走還要吃一頓當地特色，帶一些土特產。反觀秦江，直奔主題，不搞虛頭巴腦的那一套，能辦的立馬表態，不能辦的也會說明原因。這才是下基層應該的樣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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