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上班，孫仲浩就過來請示幾點去企業調研，秦江想了想說道：“走訪的事兒看來得往後推推了，你這兩天有一個任務，去是經開區辦公室了解學習一下他們如何開展服務企業的經驗，我一會兒就聯係市經開區，你下午就過去吧，具體聯係人我一會兒告知你，哦，對了，你把小段帶上。”
    秦江快速撥打了奚美娟的電話，電話很快便接通了，奚美娟有些興奮地近乎喊叫了起來：“秦江？是你嗎？天呐，我以為你把我這個老大姐給忘了呢。我可聽你姐夫說了哈，怎麽又升官啦？過兩天我去看你好吧，這次要狠狠宰你一頓才行！說吧，找我啥事？我知道你沒事是不會打電話給我的。”奚美娟一口氣說完就不吭聲靜靜地等著了。
    秦江被這過快的語速搞得頭皮發麻，他笑著說道：“我的大姐，你這說話跟打機關槍似的，又沒人跟你搶！我還真有事兒找你幫忙呢，姐夫單位的辦公室管理搞的好，我想派我這邊的辦公室主任去學習一下，麻煩你跟姐夫打個招呼唄，把對接人的電話給我就好。”
    “就這點事兒啊？我馬上指示他落實。過幾天我來吳嶺的事兒別忘了哈，跟誰一道來你懂的！”奚美娟嗬嗬笑著就掛了電話，很快，一個陌生電話就打了進來，對方自稱李知途。秦江沒想到李主任會親自打電話過來，趕緊恭恭敬敬地喊了聲：“李主任啊，哎呀，這點事兒還麻煩您親自打電話，真是不好意思啊，歡迎您來吳嶺指導工作啊！”秦江把奚美娟剛剛的說話方式用在李知途身上。
    “哈哈哈，奚院長指示，我能不當回事兒嗎？你記個號碼，一會讓你的人跟他聯係就好了，是我這邊的辦公室主任姓沈，你奚姐指示我下周陪她一起去吳嶺看你，歡不歡迎啊？”李知途開起了玩笑道。秦江自然是熱烈歡迎。這事兒安排完後，他換上了夾克外套，幫方靜拎著包就開始了微服私訪之旅。
    他倆先來到一家叫宏宇機械的企業，這是個生產農機產品的民企，前年落戶的，老板是個湖南的中年婦女，方靜介紹說老板平時比較低調，每次開會都坐在後排。前台認識方靜，通報後便領著兩人來到老板辦公室。
    這位女企業家名叫李珍，平時園區的人都喊她珍總，看到方靜帶著個跟班進來，很是熱情地迎了上來，方靜故作神秘地說道：“珍總，咱們園區換領導了你知道吧？新領導讓我帶著小秦到各家摸摸底，看看大家有什麽訴求，我知道今年你們反映了幾個問題都沒得到有效解決，今天你就如是講好了，我會認真向新領導匯報的。這是秘密調查，不要對外說我來過哦，你懂的！”
    “我聽說了，新主任好像也姓秦吧？這位小秦我好像挺麵生的呢，剛來不久吧？”李珍想起剛剛方靜介紹同行的小年輕也姓秦，才這樣問道。
    “哦，珍總，我上周才從別的部門調過來，現在被分到了辦公室，方科長帶我熟悉熟悉情況。”他怕方靜說露餡，趕緊接話道。在基層組織，有個不成文的潛規則，隻要是個編製內的人，哪怕他是個普通的辦事員，別人也都會稱他們為主任或科長之類的，形成習慣也就見怪不怪了。
    “哦，方科長平時對我們很支持關照，你跟著她錯不了。我們廠這幾年效益不是太好，外麵的應收款很多，資金壓力大。我們去年申請的科技創新成果獎勵遲遲沒有兌現，找張副主任七八趟了，一直不給簽字，總共60幾萬，請客送禮已經花了3、4萬了。另外我們反映的上遊違規排放的問題也一直沒人去處理，每天早上上班，下水溝散發出來的惡臭熏得人直想嘔吐。我們的員工去理論還被對方打成重傷，醫藥費花了8000多，我們要報警，管委會企管科說他們來協調，事情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也沒個說法。”
    秦江認真記錄著，等李珍說完後，他輕聲問道：“李總，上遊是哪家企業？是從事什麽行業的？”李珍本想說你們管委會比誰都清楚，隨即想到這個小秦剛來，對管委會的工作還不熟悉，於是歎了口氣道：“是皇工機械，他們是做化工機械的，測試用的原料都是每天夜裏由門衛偷排到下水溝裏，管委會石主任抓過幾次，但是人家有背景，沒兩天又這樣幹，唉。”
    秦江在聽完李珍的訴苦後，非常認真地問還有什麽問題沒有，趁這次摸底，他希望能把大家反饋的問題及時報到領導那裏，希望李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珍想了想說道：“園區派出所這邊的警力不太夠，上周有三輛車開到我們員工宿舍樓下，打傷了我們的兩名工人，我們報警後隻來了一名警察和一名協警，結果行凶的人全跑了，事後我們在做筆錄時，派出所稱警力有限，讓我們自己也向管委會反映反映，這事兒不知道能不能提，這邊主要路口沒有攝像頭也是個較大的隱患，我們原因出些錢，但沒有專門的人員監管後台，最好能將監控畫麵接到派出所或縣公安局，這樣也能震懾那些犯罪分子。”
    見李珍不再說話，秦江又問還有沒有問題，李珍搖搖頭。方靜正在準備著告辭的話，卻見秦江摸出手機打了出去，“牛局，經開區派出所的總體編製我記得是16名在編幹警和8名協警，這些警力你認為夠不夠？派出所有沒有申請增加編製？另外，主要道路的監控設備局裏是怎麽安排的？你幫我落實一下發個簡報給我。”
    李珍聽得目瞪口呆，方靜也是一頭霧水，她心說這是咋了？攤牌了不裝了嗎？
    秦江笑著看著兩人道：“李總好，其實我就是新來的秦江，很感謝你能反映這麽多問題，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一是一會兒不要送我們，二是請替我保密，我還要以小方的徒弟身份走訪其他企業，別讓我提前曝光，好不好。”
    李珍差點兒一口水噴出來，她沒想到秦江會以這種身份出現，早知道這樣，他就不提派出所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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