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主任很快回來了，他叫人給兩人倒了茶，滿臉關切地說道：“夏大哥，我特別理解你們的心情，這些年我們為很多人提供了法律援助，司法進步需要實踐和較長的過程，而我們很多案件卻是時刻在發生，這是一個陣痛期、過渡期，對社會來說這是沒毛病的，但對於我們受害個體來說，有些實實在在的困難，等不起，耗不起。我們沒有能力左右法律，左右修訂，隻能在有限的空間的區域為大家提供最合理最需要的援助。我這麽說你們能理解嗎？”
    何映輝假裝似懂非懂地答道：“哦，鍾，哦不龔主任，我聽不太懂你這麽專業的話，這些天我也一直在問人家，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是要出一口氣，還是要解決眼前困難，現在的法律很難兩個同時做到是吧？你們援助中心可以幫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窮人是吧？”
    “哎呀，夏大哥，你理解的太到位了，這樣我就省了好多解釋了，咱們可以開門見山，快速處理。不過有一個問題需要跟你們解釋一下，你要解決眼前困難，就要有所放棄，怎麽放棄部分權益，我們可以免費提供援助，你們隻要簽字就好了，到時候甚至都不用去派出所，直接委托律師去遞交材料就好了。”
    何映輝懵懂地點點頭，轉頭問郝春梅：“他們是這樣說的嗎？我有點記不住。”郝春梅點點頭說大概意思差不多。見兩人同意了意見，龔主任接著道：
    “你們總共作了幾次筆錄，包括受害人夏海，大概時間要告訴我，當然我們自己也能查到，現在有兩個問題需要你們確認，隻要確認好了把相關文書的字簽了就好了。一是你們的實際困難是什麽？直接一點說吧，你們想要得到多少賠償？第二之前做的筆錄需要推翻，理由是自己記性不好，當時過於氣氛把很多責任都推到了別人身上，詳細的理由我們會打印出來給你們一份，萬一有警方盤問，要按文件的內容回答，不能說錯，否則不僅對案件有影響，還會直接導致你們做偽證涉及違法，你們也要麵臨法律處罰，關鍵是還會連累我們，包括你們當地分管領導，這一點你們要寫一份保證書給我，要是違反了是要接受經濟賠償的。”
    好一個閉環啊，難怪那些撤證的受害人不肯配合警方調查，原來這幫人設置了這麽多的防火牆，環環相扣。何映輝佯裝有些猶豫不決地道：“龔主任，你說要寫啥保證書之類的，我們也不怎麽懂，我一個親戚在市裏的司法局上班，我想去問問他行不行？”
    “親戚？在司法局？夏老哥啊，這事你可不敢跟這些部門的人多說啊，你忘了我剛才跟你講的話了嗎？我們是出於人道救助，和現行的法律法規是存在時間差，或者叫衝突的，你的目的是為了得到相應的賠償，畢竟人傷了不可能還原，救治費用那是真實發生了的，是吧？如果你東問西問的把這事曝光了，那由此帶來的法律責任我們是不會承擔的。如果你們不想援助，也就別浪費大家的時間，這個案子你們就等著相關部門的處理結果吧。”
    見龔主任麵露慍色，何映輝趕忙說，“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是我不會說話沒表達清楚，我是想跟親戚商量一下這個賠償費多少合適。”何映輝見龔主任有些惱怒，便改口道。
    “賠償費用當然是既要考慮實際花費，也要考慮法律規定的最高上限，你找別人商議，倒不如直接問我。哦，對了，你兒子夏海的撤證最為重要，他也是要簽字的，我建議你們今天先提一個合理額度，我這邊和相關人員溝通好沒問題後明天再帶夏海過來簽字吧。當然，如果他行動不便，我們也可以安排人去吳嶺辦理。”
    “一共治療花費是2萬2，誤工費、陪護費、交通費和營養費加一起3萬5千元。”郝春梅接話道。
    “3萬5啊？這個可不低啊，我給的建議是3萬以內，這樣吧，2萬7吧，如果你們同意，我就和對方商議簽協議的事兒。”
    “2萬7？那不行，我聽說好多家都賠了7、8萬的呢，我們人吃大虧了，還要搭錢自己看病總是不合適吧，關鍵這差距也太大了呀！”何映輝覺得吃了大虧似的辯解道。
    “7、8萬？隻有這麽高的，不瞞你們說，還有比這還高的呢，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人家是啥性質的案子？那可不是簡單的人身傷害啊，這裏麵有輪奸案、致殘案，受傷害程度可比你家的大太多了。這樣吧，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一口價3萬元整，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說到激動處，龔主任儼然成了街邊商販在討價還價了。
    眼見對方有些不耐煩，何映輝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於是假裝將郝春梅拉到旁邊輕聲商量著。郝春梅暗示他取證基本結束，可以撤退了。
    何映輝裝作無可奈何地說道：“龔主任，那就這樣吧，按你說的3萬塊，這錢大概啥時候給我們啊，我家夏海現在下床走路都費勁，明天要不還是請你們派人去吳嶺吧，麻煩你們了。”
    “也好，明天下午我們會上門辦理，現在你得把身份證給我們用一下，我們要複印一份留底。”龔主任有點高興地說道。
    “哦，我跟閨女走的急，忘記帶身份證了，農村人平時都用不上這東西，都放在家裏的櫃子裏了，明天你們去了以後我再拿給你好吧。”何映輝當然不能給證件，隻好找了個較為合理的解釋，也確實是這樣，平時在家種地，哪有把身份證一直帶在身邊的！
    龔主任也是無奈，隻好再問道：“那你把家庭地址留一下吧，明天我們好去找你們。”
    郝春梅在紙條上快速地寫下了夏海家的地址，這個她早就爛熟於心了。做完這些，她和何映輝一道走出人人公司，到了一樓後直到拐了個彎，確定樓上看不到自己，也未發現有人跟蹤，這才給秦江打去電話。
    在17樓的秦江得知取證已成，這才迅速下樓匯合，在車上看了視頻後，他便立即將視頻發給了省政法委。一張大網正悄悄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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