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沈丘之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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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八年十月中,河南開封府沈丘縣城外瓦店集,旌旗蔽空,從郟縣離開後,劉處直與眾家掌盤分兵出擊,張一川、馬守應等人前往歸德府發展,自己則率劉國能、賀一龍、拓養坤、武自強等人南下沈丘準備入湖廣或者南直隸。
義軍五萬多人連營二十裏,將縣城圍得水泄不通,時值秋收剛過,田野裏殘留著收割後的稻茬,陸雄將稻茬買了用來喂馬,減少營中糧食消耗。
縣城外義軍營地,一個大帳篷內,炭火燒的劈啪作響,劉處直正與幾位掌盤商議軍情,這些掌盤各自燒著煙草,弄的帳內煙霧繚繞。
“這張全昌倒是識相。”賀一龍笑著說道,順手抓起案幾上的羊肉大嚼,“咱們圍城三日,他連一箭都沒放,要我說,直接派人去談談,讓他讓開道路便是。”
劉國能說道:“張全昌兄弟與大帥素有往來,但此人向來謹慎,他兄長張應昌如今也在宣府當副總兵,兩人同氣連枝,咱們還是要給幾分麵子,不如還是花點錢買路算了。”
拓養坤擦拭著佩刀,冷笑道:“要我說,這些官軍將領沒一個靠得住,不如直接攻城,拿下沈丘也好補充糧草。”
“不可。”劉處直搖頭,“張全昌是宣府總兵,麾下差不多四千兵馬,宣鎮兵馬向來不差,他那六百家丁也能征善戰,強攻必然損失慘重,這些年我與張家兄弟往來,向他們行過不少方便,做人要講道義我們不想打他應該不會為難我們。”
正說話間,探馬來報:“大帥,城頭射下一封書信,指名要交予大帥。”
劉處直接過書信,展開一看,笑道:“張全昌約我今夜子時,在城東土地廟一見。晚上我帶兩個親兵去見一見,能解決這一路兵馬後麵咱們也好行動。”
是夜月明星稀,霜華滿地,劉處直帶著李虎和兩名親兵,踏著月色如約來到土地廟,這廟宇年久失修,牆皮剝落倒是一個隱秘的地方。
廟內早已有人等候,隻見宣府總兵張全昌身著便裝,僅帶一名老仆,正在焚香禱告。
“張總鎮別來無恙。”劉處直拱手笑道。
張全昌轉過身來,苦笑著還禮:“劉盟主聲勢越發浩大了,這次帶這麽多人來沈丘,所為何事?”
“明人不說暗話,”劉處直道,“我軍要借道南下,前往光州一帶後續還會南下湖廣,還請張總鎮行個方便。”
張全昌思考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撚著香灰:“這個好說,不過你們要在城外多駐幾日,做做樣子,我也好向朝廷交代,最近朝廷派來的監軍道盯得緊...”
“這是自然。”劉處直點頭,“事後再贈予張總鎮五千兩白銀,還望笑納。”
話音未落,廟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軍官急匆匆闖進來,盔甲上沾滿露水:“總鎮,不好了!湖廣監軍道苗胙土到了,他帶著百餘人馬,正在城中等候!說是有要事相商!”
張全昌臉色頓變,手中的香灰灑了一地:“他怎麽突然來了?不是說要月底才到任嗎?”
劉處直說道:“看來事情有變,張總鎮先回城應付,咱們改日再議。”
回到城中縣衙,隻見一位身著緋袍的文官端坐堂上,四十上下年紀,麵容清瘦,正是新任湖廣監軍道苗胙土,他身後站著兩名按劍而立的親兵,氣氛肅殺。
“張總鎮深夜出城,所為何事啊?”苗胙土冷冷問道,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
張全昌強作鎮定,躬身行禮:“回按院大人,末將去查探賊情,流寇勢大,不得不謹慎。”
“查探賊情?”苗胙土冷笑,“帶著兩個家丁去查探賊情?本院怎麽聽說,張總鎮與流寇首領劉處直素有往來?”
“按院大人明鑒,絕無此事!”張全昌額頭見汗,“末將家世代忠良,豈會與流寇勾結?”
苗胙土站起身,緩步走到張全昌麵前,厲聲道:“張全昌!如今流寇圍城三日,你按兵不動,是何居心?明日一早,立即出兵剿賊!本院要親眼看著你同流寇血戰!”
“按院大人!”張全昌急道,“賊眾我寡,出城浪戰恐非上策啊!不如固守待援,盧部院很快就來了。”
“放肆!”苗胙土拍案而起,“你身為總兵,豈可畏敵如虎?明日若不出戰,本院定要參你個畏敵不前、通敵縱賊之罪!到時候,別說你的頂戴,就是項上人頭也難保!”
張全昌臉色慘白,知道此事已無可轉圜,隻得躬身領命。
待苗胙土離去後,張全昌的親信部將圍攏過來,千總張守義憤憤道:“將爺,這苗胙土就會瞎指揮,他也不看看城外有多少流寇,他一個四品按察使對正二品都指揮使這麽說話,真是沒有天理了。”
張全昌長歎一聲:“你們不懂,這苗胙土在潼關當兵備道時因為徐來朝部嘩變導致獻賊跑出了陝西,原本苗胙土是被免職了,後麵他被溫體仁撈了出來充任湖廣監軍道,這次來他為了立功肯定要整頓軍務,若是不從他後麵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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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辦?真要跟克賊死戰?”
張全昌沉吟良久:“派人去給劉處直送個信,說明情況。明日交戰,見機行事吧。”
次日清晨,霜重霧濃,沈丘城門緩緩打開,張全昌率領三千兵馬出城列陣,他特意讓家丁殿後,心中盤算著如何既能向監軍交代,又不至與義軍結下死仇。
對麵義軍大營中,劉處直等人早已得到消息,正在調兵遣將。
“這張全昌搞什麽名堂?”賀一龍披甲執銳,滿臉不解,“不是說好讓路的嗎?怎麽擺開陣勢要決戰?”
劉國能拿著千裏鏡觀察著官軍陣型:“看這布置,前軍應該是宣府鎮營兵,他的家丁都在後隊,不像真要死戰的樣子。”
這時,一騎快馬從官軍陣中奔出,來到義軍陣前,來人是張全昌的家丁隊長,高聲道:“劉大帥!總鎮讓我傳話,今日之戰實非得已,監軍就在城頭觀戰,還請大帥見諒,稍後交戰,手下留情!”
劉處直頓時明白過來,對眾人道:“看來是監軍逼迫,張全昌身不由己,傳令下去,稍作接戰便佯裝敗退,給他們個台階下。”
拓養坤躍躍欲試:“要我說,正好趁這個機會滅了這支官軍!”
“不可。”劉處直搖頭,“張全昌與我有舊,咱們在官軍裏麵認識的高級將官不多,得維持一下關係,以後關鍵時刻說不定有用。”
兩軍對陣,戰鼓震天,張全昌家丁隊長千總張守義親自率領隊伍衝鋒,他早就通知了手下,今天打仗做做樣子就好。
誰知苗胙土早就料到這一著,特意派親兵在陣後督戰,見官軍攻勢疲軟,一名親兵厲聲喝道:“按院大人有令,全力進攻!有敢後退者,立斬不赦!”
就在這關頭,劉處直突然鳴金收兵,義軍如潮水般退去,給官軍留了一個空營寨,張全昌會意,立即率部占領營寨,然後又帶著人馬回到沈丘。
苗胙土在城頭看得分明,勃然大怒,當晚就在縣衙升堂,當著眾將的麵,厲聲斥責張全昌:“今日之戰,你與流寇眉來眼去,當本院看不出來嗎?前軍死傷十多人就撤退了這是何道理?”
張全昌跪地辯解:“按院大人明鑒,末將今日力戰負傷,何來通敵之說?”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明日你再不出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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