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大戰俞衝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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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營在義合驛的商談確立了劉處直與李自成聯軍尋機殲敵,立足生根的戰略目標。
    次日,以義軍盟主劉處直的名義,一道道檄文被快馬送往陝北各地仍在活動的義軍掌盤手中。
    檄文意思就是劉處直與李自成已合兵一處,欲為天下義軍打開局麵,特邀各路英雄齊聚安定縣,共襄盛舉!若官軍敢戰,則堂堂正正破之;若其龜縮,則盡取延綏邊堡,收攏軍民,積蓄力量,以待天時!
    首先趕到的是蠍子塊拓養坤,他率領著五千多人從安塞趕到了義和驛,沒有直接到安定縣,而是想先見見劉處直,他也知道在七峰山做的事太不地道了。
    在湖廣蘄州七峰山拓養坤投降了盧象升後,覺得在官軍那邊太受限製了,於是斷尾求生帶著自己那一千多老本兵又脫離官軍打算跟著高迎祥一起進南京做個從龍功臣,那會他都想好了隻要高迎祥入主南京他拓養坤就向高迎祥臣服當他的臣子。
    沒想到高闖王在滁州稀裏糊塗的就敗了,拓養坤又隻能隨波逐流的到處亂跑,四五個月前跑回了陝西又跟著李自成混,結果李自成在幹鹽池戰敗,他就進山當了野人,這下聽說李自成靠著寧夏兵變複起,劉大帥也來了,至於之前在七峰山投降賣掉友軍側翼的事他自信劉處直不會計較,不然搖來這麽多人都會有意見的。
    不過劉處直確實如他所料,還是再次接納了拓養坤以及他手下的武大定。
    加上原本就跟隨劉處直一路進入陝西的劉國能部,很快在義和驛一帶聚集的總兵力迅速超過了六萬人馬,旌旗蔽日,營寨連綿數十裏,聲勢浩大。
    崇禎九年六月初十,聯軍誓師北上,兵鋒直指延綏鎮駐地榆林,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則是安定縣,打算先在這裏等候各營義軍到來。
    大軍行進在蒼涼的陝北高原上,中軍大旗下,劉處直與李自成並轡而行,這些天又有不少掌盤陸續回信,有混天星郭汝磐、小紅狼孫天福、一條龍薛成才、花關索王光恩、薛仁貴焦得名、猛虎楊秀頭、大天王高見、一連鷹楊光甫、亂世王郭應聘、滿天星高汝利、爭食王王友進、黑煞神李茂春、飛天龍折增修,他們都願意前來聯營。
    “兄長,據探馬來報,榆林城內的俞衝霄和李成,似乎沒有固守待援的打算,他們正在整備軍隊貌似想要主動出擊。”
    李自成冷哼一聲:“俞衝霄那廝,性情暴戾又沒腦子,向來瞧不起咱們這些流寇,他麾下三千兵,加上副總兵李成的兩千,現在榆林裏麵的正經營兵應該有五千號人,他應該打算的是靠著五千人直接擊敗我們。”
    宋獻策在旁分析道:“俞衝霄應該不是完全無腦,他很可能想效仿官軍慣用伎倆,先尋我義軍薄弱一部,以精兵猛擊,試圖擊潰一路,引發我軍全盤混亂,再趁勢進攻中軍。”
    劉處直點頭:“軍師所言極是,所以我軍更要穩紮穩打,各部之間保持聯絡,互為犄角,他若不出來我們還有點麻煩,要是敢來就讓他嚐嚐咱們鐵拳的滋味。”
    他轉頭對傳令兵道:“通知下去,各營加強警戒,尤其是拓養坤等幾部被官軍重創過的,務必紮穩營盤,謹防官軍突襲!”
    與此同時,榆林城內,總兵府邸。
    延綏總兵俞衝霄,年約四旬,麵容粗獷凶悍,他狠狠將塘報摔在桌上:“娘的!劉處直、李自成這些雜碎,都湊到一塊了?六萬人?唬誰呢還真敢來打我榆林的主意啊,不過是些烏合之眾,裹挾流民罷了,待鎮標整合完畢,出戰狠狠教訓他們。”
    副總兵李成說道:“總鎮,賊寇勢大那個克賊又是流寇的盟主等他召集齊了陝北其他流寇可能遠不止六萬了,即便虛張聲勢三四萬戰兵總是有的,我軍僅有五千據城而守方為上策,在下已向固原洪督師和西安孫撫院求援,待援軍一到內外夾擊方可必勝。”
    “守個鴨兒,麵對流寇這麽慫以後我還要在延綏混呢,洪督師遠在固原,孫撫院手下盡是些殘兵敗將,等他們來,黃花菜都涼了!賊寇初來乍到,立足未穩,各部之間必然協調不暢。這正是破敵良機!”
    他走到沙盤前,指著代表安定縣的位置:“你看,賊寇前鋒已至安定縣,其聯軍雖眾,必有強弱之分,據我所知,大部分流寇掌盤裝備較差,士卒疲憊,乃是軟柿子!我軍可集中所有精騎,再輔以精銳步卒,雷霆一擊,先打垮其中一路!”
    “隻要一路潰敗,賊寇必然軍心大亂,其餘各部便會觀望甚至自保,屆時我軍再趁勢掩殺,直撲劉、李中軍,必可大獲全勝!”
    李成還是有些猶豫:“總鎮,此舉是否太過危險?萬一敗了咋辦。”
    “沒有萬一!”俞衝霄眼中閃過狠厲之色,“老子在三邊任職二十年,什麽陣仗沒見過?流寇就是流寇,不堪一擊!李協台,你若怕了,就帶本部人馬留守榆林,看我如何破賊!”
    話已至此,李成也無法再勸,隻得抱拳道:“末將願隨總鎮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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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卻也存了一絲僥幸,若能真如俞衝霄所言,一舉擊潰數萬流寇,那便是潑天的功勞!
    就在俞、李二人商議軍情之時,榆林城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延綏鎮作為大明九邊重鎮之一,曾經商賈雲集,軍容鼎盛。
    明孝宗特別縱容張皇後家的親戚,尤其是她弟弟張延鶴和張延齡兩人,他們認為鹽引有利可圖紛紛奏討鹽引,兩人經常一弄就是百萬以上的鹽引一引三到四錢銀子是朝廷重要的一項收入),轉賣於鹽商從中牟利,這種現象愈演愈烈,破壞了開中製度,嚴重影響了邊鎮的運作,鹽引不值錢了,這些商人也就不那麽用心的往遍地輸糧,朝廷的鹽稅基本上被兩兄弟和依附他們的官員獲得了。
    到了葉淇當戶部尚書,開中法已經難以為繼,隻能改舊製讓鹽商以銀代米換取鹽引,交納於運司解至太倉再分給各邊,朝廷的財政收入雖然驟增,但是邊地鹽商大都舉家內遷,商屯迅速破壞,邊軍糧食儲備也因此大減,繁華時期的延綏鎮不單單是一個軍鎮,也有不少店鋪以及娛樂場所。
    嘉靖朝時楊一清雖然想重新振作商屯,但是做了無用功,一直到了崇禎年間,榆林高大的城牆雖在,卻難掩內在的破敗與蕭條。
    街道上行人稀疏,一些還在開門的店鋪也是門可羅雀,衣衫襤褸的軍戶子弟蜷縮在牆角,目光麻木,他們都是衛所餘丁沒有自己的土地,甚至當佃戶都沒人要,想跑又不敢,隻能等著延綏的將爺們那天打了敗仗來鎮城募兵,當了營兵後雖然還是會欠餉,但是還能搶老百姓,總比現在等死強一些。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城內幾處高牆深院的將門府邸。
    總兵俞衝霄的府邸內,雖非雕梁畫棟,卻也占地廣闊都是世代將門的積累,廳堂內鋪設著來自西域昂貴地毯,擺著各式金銀器皿,後廚正滿著準備宴席,盡管軍情緊集,但俞總鎮出征前的壯行酒卻是不能少的,桌上已擺上了烤全羊、烈酒,香氣四溢。
    而像李成以及其他一些世襲軍官的府邸,同樣不遑多讓。他們通過克扣軍餉俞衝霄雖不喝兵血,但其下屬軍官未必如此)、侵占軍屯、與商人勾結走私等手段,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府中姬妾成群,仆從如雲,夜夜笙歌。他們的子弟,鮮衣怒馬,招搖過市,與城外那些麵黃肌瘦、衣不蔽體的普通士卒和軍戶形成了強烈對比。
    不過延綏鎮裏麵有一家人卻是唉聲歎氣,那就是張全昌的家裏,自從張全昌投了劉處直,加上張應昌又死了張家就再也沒有了照拂,主家一脈已經無人在官軍任職了,老三張德昌的守備官位也沒了,現在都在家吃老本,雖說日子過的比一般軍戶好多了,但是和以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讓人無法適應。
    一個衛所老卒拄著長矛,在烈日中守著城門,望著總兵府邸方向隱約傳來的樂聲,啐了一口帶痰的唾沫,低聲咒罵道:“呸!狗日的官老爺!老子們飯都吃不飽,他們還在那裏花天酒地!聽說流寇來了,他們隻要敢來,我就跟他們走了。
    安定縣城外義軍聯營初立,人喊馬嘶,雖然喧鬧,卻也透著一股蓬勃的生氣,而在榆林城內,俞衝霄和李成已經點齊了五千兵馬,其中包含了他和李成麾下最核心的一千家丁,這些家丁裝備精良,待遇優厚,是官軍戰鬥力的保證。
    “弟兄們!”俞衝霄騎在戰馬上,對著集結的部隊吼道,“流寇犯境,烏合之眾,不足為慮!隨本鎮出城,先破其弱旅,再斬劉、李首級!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殺賊!殺賊!”家丁們齊聲呐喊,聲勢不小。
    城門緩緩打開,五千官軍魚貫而出,帶著一股驕橫之氣,直撲安定縣方向,他們選擇了主動出擊,意圖複製以前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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