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宮奪權 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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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務府的人向來拜高踩低,承乾宮自嫻妃失寵後,日子愈發艱難。這日,香菱氣衝衝地從外頭回來,一進承乾宮便直奔內室。
此時,嫻妃正安靜地坐在窗前刺繡,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略顯單薄的身影。手中針線穿梭,繡麵上的花鳥魚蟲栩栩如生,可她的眼神卻透著幾分落寞。
香菱“撲通”一聲跪在嫻妃麵前,眼眶泛紅,委屈地哭訴道:“娘娘,您可得為咱們承乾宮出口氣啊!內務府的那些人實在太過分了,給咱們宮的綢緞都是腐壞的,根本沒法用,飯菜也全是餿的,這不是存心欺負人嘛!”
嫻妃停下手中動作,輕輕歎了口氣,神色平靜地問道:“你去找他們理論了?”
香菱點頭,氣憤地說:“找了!我找了內務府的總管太監趙德輝,問他為啥要這麽對咱們承乾宮。可那趙德輝竟嘲諷說咱們承乾宮地氣不好,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根本不把娘娘您放在眼裏!”說罷,香菱忍不住又抽泣起來。
嫻妃放下手中刺繡,伸手輕輕扶起香菱,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問道:“之前給母家的銀子,還有去監獄打點的費用,大半都花出去了,咱們還剩下多少?”
香菱抹了抹眼淚,思索片刻後回答:“娘娘,剩下的銀子不多了。”
嫻妃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拿出一些來,給承乾宮的宮女太監們補貼點油水。”
香菱一臉疑惑,忍不住問道:“娘娘,咱們自己都這麽艱難了,為什麽還要給他們銀子啊?”
嫻妃微微一笑,耐心解釋道:“香菱啊,你要知道,在這宮裏,想要底下的奴才們信服,實實在在地為你辦事,最重要的就是要舍得把銀子賞下去。如今咱們失寵,處境艱難,更需要他們齊心協力。隻有讓他們得了好處,才會真心維護咱們,咱們在這宮裏行事也能多幾分便利。”
香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娘娘,您考慮得周全,奴婢明白了。隻是這銀子……”
嫻妃拍了拍香菱的手,安慰道:“銀子的事你不必擔憂,隻要人心在咱們這邊,總會有辦法的。你去安排吧,記得私下裏悄悄給,別張揚。”
香菱領命而去,嫻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她深知,在這後宮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想要改變現狀,就必須先穩住身邊的人。
儲秀宮內,一片靜謐。高貴妃慵懶地半躺在榻上,身旁的小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點心。她隨手拿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咀嚼著,臉上是享受的神情。
李嬤嬤在一旁小心伺候著,見高貴妃心情似乎不錯,便輕聲說道:“娘娘,如今咱們高家抬了旗,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娘娘您在宮裏的地位愈發穩固,隻是……”李嬤嬤微微頓了頓,抬眼偷瞄了一下高貴妃的神色。
高貴妃輕抬眼皮,瞥了李嬤嬤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隻是什麽?有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李嬤嬤趕忙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娘娘,依奴婢看,您如今萬事順遂,可唯獨缺個孩子。若能為皇上誕下龍嗣,那娘娘在這後宮,乃至整個朝廷,那地位可就無人能及了。”
高貴妃手中的點心猛地一停,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咬牙切齒地說道:“哼,要不是我那繼母馬氏那個毒婦,本宮怎麽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身孕!當年她在我飲食裏動了手腳,害得本宮……”高貴妃握緊拳頭,身子微微顫抖,顯然是想起往事,恨意難消。
李嬤嬤趕忙上前輕輕為高貴妃順氣,安慰道:“娘娘息怒,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今高大人已經在宮外四處替您尋法子調養了,想必很快就會有成效的。”
高貴妃冷哼一聲,將手中剩下的點心重重地扔回盤中,沒好氣地說:“再怎麽調養下去,本宮這歲數也不饒人了。這後宮裏年輕貌美的嬪妃一個接一個,都盯著皇上呢,本宮哪還有多少時間。”
李嬤嬤賠著笑,神秘兮兮地湊近高貴妃,小聲說道:“娘娘,奴婢在宮外倒是聽說了一個法子,叫‘招弟’,據說特別靈驗。”
高貴妃一聽,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坐直了身子,急切地問道:“‘招弟’?就試試這個法子。李嬤嬤,你去辦這件事,務必找一個八字合適的女童,而且要嘴嚴的,不能讓宮裏其他人知道此事。若辦得好,本宮重重有賞。若辦砸了,哼……”高貴妃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李嬤嬤嚇得趕忙跪地,忙不迭地說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陽光透過長春宮的窗欞,灑下斑駁光影。嘉嬪蓮步輕移,踏入殿內,身姿婀娜,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向皇後盈盈下拜:“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皇後端坐在鳳榻之上,儀態端莊,微微抬手示意嘉嬪起身:“嘉嬪來了,快坐下說話。”
嘉嬪謝恩後,輕盈地坐在一旁的繡墩上,目光掃過殿內精致的陳設,笑著說道:“每次踏入長春宮,都覺得這兒愈發雅致,不愧是皇後娘娘的居所,處處盡顯尊貴。”
皇後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自得:“你這小嘴兒,總是這般甜。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兒要與本宮說?”
嘉嬪輕輕抿了抿嘴,似是猶豫了一下,而後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隻是近日聽聞嫻妃的阿瑪那爾布被打入牢獄,臣妾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所以想來與娘娘聊聊。”
皇後微微皺眉,眼中露出一絲關切:“哦?這事兒本宮也有所耳聞。那爾布一向還算安分,怎會突然犯下大錯,被關進牢獄?”
嘉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假裝不經意地說道:“娘娘,依臣妾看,這八成是高貴妃的手筆。您想啊,後宮之中,高貴妃向來爭強好勝,嫻妃雖說如今失寵,但到底也是大家閨秀出身,難免會讓高貴妃心生忌憚。此番那爾布出事,恐怕就是高貴妃在背後推波助瀾。”
皇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隻是這事兒沒有確鑿證據,也不好隨意定論。”
嘉嬪輕輕歎了口氣:“是啊,娘娘聖明。隻是嫻妃姐姐那般聰慧,想必心中也能猜到一二。若是她阿瑪在獄中出些什麽事,恐怕嫻妃心中的恨意,都會記在高貴妃身上。”
此時,在陰暗潮濕的牢獄內,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那爾布蓬頭垢麵,衣裳襤褸,蜷縮在牢房的角落裏,身形顯得格外單薄。連日來的折磨與擔驚受怕,讓他身心俱疲,此時正昏昏沉沉地睡著。
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牢獄的死寂。一個小太監邁著細碎的步伐,手裏穩穩地端著一個食盒,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他來到那爾布關押的牢房前,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無人注意後,猛地打開食盒。
刹那間,十幾隻老鼠“吱吱”亂叫著,從食盒中一擁而出,如黑色的潮水般湧進那爾布所在的牢房。這些老鼠在狹小的空間裏四處亂竄,有的甚至順著牆壁攀爬,露出尖銳的牙齒,發出陰森的叫聲。
那爾布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睜眼便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老鼠,嚇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驚恐地瞪大雙眼,喉嚨裏發出一聲絕望的呼喊:“救命啊,有老鼠啊!”那爾布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雙手抱頭,試圖躲避老鼠的靠近,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老鼠們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恐懼,越發肆無忌憚,幾隻膽大的老鼠甚至爬到了他的腳邊,啃咬著他破爛的褲腳。那爾布拚命地甩動雙腿,想要驅趕這些可怕的生物,然而這一切隻是徒勞。他的呼喊在空蕩蕩的牢獄裏回蕩,卻無人回應。
“來人啊,救救我……”那爾布的聲音帶著哭腔,透著無盡的絕望。他心中明白,這絕非偶然,定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折磨他。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之中,他孤立無援,隻能任由這些老鼠肆虐,恐懼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緊緊籠罩,讓他喘不過氣來。
香菱匆匆回到承乾宮,滿臉淚痕,聲音帶著哭腔:“娘娘,大事不好了!奴婢剛聽說,老爺在牢獄裏染上了鼠疫!”
嫻妃手中的茶盞“哐當”一聲掉落,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說什麽?鼠疫!怎麽會染上鼠疫?”
香菱抽泣著說:“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得知消息後,趕忙去太醫院求太醫,可那些太醫一聽是老爺染上了鼠疫,都嚇得不行,沒一個人願意去。”
嫻妃心急如焚,咬了咬牙:“這群膽小怕事的東西!走,本宮去養心殿求皇上,讓他派太醫去救阿瑪。”
說罷,嫻妃匆匆趕到養心殿。門口的王忠見嫻妃前來,神色有些為難。
嫻妃焦急地說道:“王忠公公,本宮有急事求見皇上,勞煩您進去通傳一聲。”
王忠麵露難色,低頭說道:“嫻妃娘娘,皇上這會兒正忙著呢,怕是不便打擾。”
嫻妃一聽,心中愈發著急:“王公公,本宮真的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本宮阿瑪在牢獄染上了鼠疫,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還望公公通融通融。”
王忠依舊搖頭:“娘娘,不是奴才不通情理,實在是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奴才也不敢違抗聖意啊。”
嫻妃眼中滿是絕望與無助,可也無可奈何,隻能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
剛走出沒多遠,迎麵碰上了皇上的弟弟和親王弘晝。弘晝見嫻妃神色慌亂,滿臉淚痕,不禁心中一緊。
弘晝急忙上前,關切地問:“芷若,你這是怎麽了?”
嫻妃抬眼,見是弘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似有痛苦、無助與一絲久違的依賴,趕忙行禮:“弘……和親王,還請您喚本宮嫻妃。如今事急,求您救救本宮的阿瑪。他在牢獄裏染上了鼠疫,太醫院的太醫都不肯去救治,本宮去求皇上,也未能見到皇上。”
弘晝皺了皺眉,眼中滿是疼惜:“芷若,都到這時候了,你我之間還講究這些虛禮作甚。當年之事……罷了,不說了。你別著急,我這就去想辦法。”
嫻妃心中一陣酸楚,聲音微微顫抖:“弘晝,當年是我對不住你,可我身不由己。如今阿瑪性命攸關,若您能救他一命,嫻妃做牛做馬也願意報答您。”
弘晝看著嫻妃,目光堅定:“芷若,我從未怪過你。你放心,救老大人,義不容辭。我這就去找幾位信得過的大夫,都是醫術精湛且膽子大的,讓他們速速去牢獄為老大人診治。”
嫻妃淚水奪眶而出:“弘晝,多謝你。若阿瑪能平安,嫻妃這條命都是你的。”
弘晝輕輕搖頭,柔聲道:“芷若別這麽說。你先回承乾宮等著,有消息我馬上讓人告訴你。”
說罷,弘晝匆匆離去,嫻妃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默默祈禱阿瑪能夠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