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按鈴的手一頓。
    沈翊看著她的表情，準備好她會否認的說辭，比如什麽“怎麽可能，你開玩笑吧！”“你覺得這現實嗎？”
    銀月卻是抿了抿嘴，彎起一抹笑，微微一眨眼：“好眼光。”
    她這麽大方承認了，沈翊反倒不知怎麽接話了。
    銀月忽然坐在他床邊，笑眼兒彎彎地看著他：“自從你在曹棟車裏說起‘欣賞’a，我就在想，沈老師，你哪一天會發現，你覺得這個還不錯的畫家，就在你身邊呢？”
    沈翊結巴了一下：“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你指的什麽方麵？”
    “就是你畫上那種……”沈翊想了想措辭，還是形容為，“奇幻的吸引力。”
    銀月沒有賣關子：“因為，我心理學學得很不錯，再加一點點天賦吧。”
    當然了，還有女神光環。
    “那你……為什麽要隱瞞身份，又是怎麽能把保密工作做得這麽密不透風？”
    “沈老師，這個問題，我隻能回答你半個。為什麽要隱瞞身份？你看我的家庭背景，不允許我這麽招搖，可能會給我家人帶來麻煩，而且，我將來的職業規劃，也不能讓我這麽有名，你說對不對？當然了，最重要的一點，人怕出名豬怕壯，我也不喜歡暴露在鎂光燈下，人紅是非多嘛。至於另外一個問題，咱兩的關係還沒到我把所有秘密都告訴你的份上吧？”
    “不過沈老師……”銀月忽然傾身湊近了沈翊，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盯著他的嘴唇，“我畫裏的心裏暗示，能讓人看到他自己內心深處最濃烈的渴望，所以你親我，是怎麽回事？”
    沈翊的腦袋裏嗡的一聲，一股熱氣從臉頰兩側升騰起來，這不是夢，他的確，吻了她。
    那一刻，他的眼裏是拯救他的小美人魚，他想重溫那個吻，而小美人的臉，清晰彰顯的是……銀月！
    這不是幻覺！就像他想起了那個戴帽子的女人，他也想起了，小美人魚！
    可是當時她為什麽會在那裏？！
    沈翊的手在顫抖，喉嚨動了動，說出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幻想：“七年前，救我的人，也是你嗎？”
    銀月的眼裏光芒一閃，端正了一下身體，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點點頭：“對，是我。”
    沈翊瞳仁一片震動，聽她親口承認了，還是那麽不可置信。要說她是a，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水裏救他的美人魚，一次次重合上的是銀月的臉，他剛才，也隻是大膽猜測一下而已，畢竟這個可能性太小了。七年前，銀月才18歲！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為什麽我當時救了你，後來失蹤了，像沒存在一樣對嗎？”銀月聳了聳肩，“要知道我當時正在讀高三，我上的是最好的寄宿製學校。四月份，正是高考前的衝刺階段，我一個考生，要是被家人發現出現在千裏之外的北江，嗯……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家庭情況……”
    銀月大致說了一下她的家人。當然了，這是她自己設定選好的家庭：有權有勢的好幾代子弟，父母門當戶對，但僅限於門當戶對而已，各自有事業，事業心極重，鐵麵無私。對於獨女，要求嚴格，但也沒多少精力看顧，所以銀月從小學開始，就是住校，一個月回家一次，還見不上父母的那種。
    這要是放在單純的女主身上，那性格要麽就是獨立無情，要麽就是缺愛陰暗。
    但是，銀月要的就是這種環境，因為自由啊，不影響她滿世界浪啊。
    “爺爺嚴令我是不能出國留學的，我爸不喜歡我將來的事業是畫畫，他希望我繼承他的事業。我媽呢，是銀行的，就希望我讀金融，姥爺那邊還想說服我去當兵。沒人在意我的感受，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段時間，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地獄。所以，我叛逆，逃學，找了網友，跑到這座遙遠的城市來，一醉方休。”
    銀月坐在床上，雖然她講述的口吻顯得很是無所謂，臉上還帶著笑，但是低下的頭，晃蕩的雙腿，以及眼裏露出的落寞，都在述說著這個女孩所經曆的壓抑和克製。
    沈翊的心很是糾纏壓抑，雖然他沒有父母的愛，但是他的老師待他如親兒子般疼愛。可是她呢，從小獨自長大，應該很寂寞吧。
    “那天，我是從酒吧裏出來的，太悶了，就在江邊吹風。然後噗通一聲巨響，你又掙紮了兩下，我才意識到是有人落水了。我看見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很快跑了，我沒看見他的臉。旁邊也沒其他人，我遊泳也還不錯，就下水去看看。”
    “抓到你的時候，你都快沒意識了，如果你掙紮，我還不見得能把你拖起來。把你拖到岸邊的時候，我朋友剛好來了。原本我們想送你去醫院，但是，我是逃學出來的，我那朋友也是個慫貨，怕被我父母問責拐跑我，剛好我們聽見有人過來了，所以我們就跑了。”
    沈翊沒有插嘴，他隻是靜靜看著她。
    銀月繼續編下去：“後來我回去，關注了你們這個案子，才發現，你在這個案子裏被人利用，而城隊的師父雷隊遇害了。那天把你踢下去的男人，肯定是凶手之一，但是我沒有看清，否則，我也能幫你們畫下來。而且那地方也沒監控，集美拍到那兩個男人女人，也沒拍到我救你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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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翊默然，是啊，否則這七年，他也不必因為畫不出那女人的臉而自責至此，也不會對救他的姑娘到底是真是假而陷入懷疑自己的境地。
    “後來，我聽說你從那以後退出了美術界，我想這個事情肯定對你影響很大。填誌願的時候，我選擇了警校。我父親很高興。我倒也不是為了我父親高興，而是……”
    她頓了頓，看向沈翊，目光裏閃過堅毅的光：“出於責任與彌補遺憾吧，畢竟出生在警察世家，卻讓凶手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我這心裏總覺得憋著一股氣。我說的這些，你是不是能理解我，為什麽不去做一個美術界的天才畫家a，而要來做一個刑警的動機了吧，就像你說的，我能幫到更多的人。不是靠我的畫，滿足他們虛無縹緲的幻夢，而是在現實中，實實在在的安全與幸福。”
    沈翊瞪大了眼，眼前的姑娘，仿佛整個人浸潤在光暈之中，她不僅僅是那個拯救他兩次的天使，還是個心懷大愛的戰士！
    他聽見自己的靈魂在叫囂著“她就是我的女神！我的心隻會為她跳動！”
    而銀月卻在和雪胖子探討：
    “雪胖子，你看我塑造的這個女主三觀正不正？！”
    “正正正！簡直就是為人民服務，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典範！”
    看到沈翊已經呆若木雞，並且泥足深陷般的癡迷眼神，她不禁想逗逗他，於是她收起方才的正義凜然，端上一絲促狹：“沈老師，現在你知道我是救了你兩次的救命恩人，你要怎麽謝謝我啊？”
    沈翊覺得喉嚨發緊，腦袋像是塞了漿糊一般，鬼使神差地說出口：“以身相許，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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