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寧安如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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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長公主的馬車裏,謝危剛上車的時候,銀月還端著公主的威嚴儀態,說了句:“謝大人,幹嘛坐那麽遠,本公主又不會吃了你。”
謝危眉梢抖了抖,挪過去一些,忽然伸手過去,在銀月的額頭上輕輕一扣:“架子倒是擺得挺大。”
“啊——”銀月當即一秒破功,捂著額頭,齜牙咧嘴撲過去,嘴裏嚷嚷著,“竟敢偷襲公主!看招!”
她撲到謝危身上,兩手擰住了謝危的臉說著:“來,給本公主笑一個。燕臨和沈玠所說的不苟言笑的謝先生,我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謝危原本掰著她扭他臉的手,一聽燕臨,視線落在她發間,抬手把她的簪子拔了下來。
銀月鬆開手去搶:“你拔我簪子幹什麽?!”
謝危舉高了手皺眉:“這是燕臨送你的?”
“是啊,他說他親手做的,還挺好看的。還給我啊。”銀月揪著他的手腕,臭男人,長得高就欺負人。
謝危的聲音有些凝重:“你不是說隻當燕臨是兄長?收他簪子豈不是讓他產誤會?”
銀月搶回了簪子,重新插回去道:“我以前的確是這麽想的,但是吧,我最近認真想了想,與其讓太後和薛家在那邊想入非非,把我當軟柿子捏,還不如我自己選個合心意的夫婿,斷了他們的念想。薛家與燕家不是不合嘛,薛家還把算盤打到我頭上來了,這我哪能忍啊,就他家這個歪瓜裂棗的薛燁,還想尚公主呢,想屁吃!”
謝危皺眉:“婚姻不是兒戲,你別胡鬧!”
“嗯?我沒有胡鬧啊,燕臨對我這麽好,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啊,反正我也沒有心上人,試著接納他也不錯。很多夫妻成親前連見都沒見過,我和燕臨都認識十年了,雖然他不認識全部的我,但我對他知根知底啊。還是說,你不同意我做你的弟媳?危哥哥,你這就不厚道了,你可說過的,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我要是真嫁給了燕臨,那就是你真正的妹妹了!”
“我……”謝危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心像被一隻手緊緊捏住,疼得一抽一抽的,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她是最好的妹妹。這句話在她十歲以前,他的確常常說,那樣一個軟糯的粉團子,誰不喜歡呢。
雖然有時候也調皮搗蛋,蠻不講理,但是,在他最孤單無助的時候,她總能像小仙女一樣,陪伴在他身邊。
可是,他早已不希望她是他的妹妹。
“不說這個啦。”銀月擺擺手,“危哥哥你今天是不是有點出格了?等明天啊,肯定都會傳,謝少師與長公主共乘一車,謝少師巴結長公主,意欲何為雲雲,你好不容易在京城裏立起來的人設,豈不是要塌?我是沒關係啦,反正我就是個行事不羈的長公主,不需要多麽正派的名聲,就算是招幾個男寵,皇上也不能把我怎麽樣唔……”
銀月後麵的話被謝危捂在了手裏,她隻得瞪著眼唔唔抗議。
謝危眼一瞪:“花微風微還有藍微赤微這幾個多嘴多舌的又給你看什麽亂七八槽的話本子了?”
“唔唔……”銀月推開他的手,用手絹擦擦嘴,“就準你們男人三妻四妾嘛!我在神息郡還不覺得,但這次來皇宮又開眼見了,你看看皇上,四年前才皇後和四妃,現在三宮六院十幾個了,還有沒資格到我麵前的不知多少。哼,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銀月忽然就生氣了。
謝危這會子也啞了言,半晌才說了一句:“我以後隻娶一妻,絕不納妾,更不會養外室。”
銀月瞥瞥他:“關我屁事,我又不是出不起見麵禮。”
謝危啞口無言。
銀月又插了一刀:“你隻要在燕臨企圖納妾時幫我揍他就行。”
謝危握緊了拳頭,他現在就想揍燕臨。
雪胖子:“主人,你真是哪兒疼就紮哪兒,戳死他了。”
“我一個天真無邪的好妹妹,能有什麽壞心思。這是對他演技的尊重!他又沒同我表白過。”
“對對對,主人的絕招,以退為進!”
謝危敗下陣來,隻好低聲下氣:“我不能去後宮,你明天來我府裏。”
“幹嘛?”銀月沒好氣。
“給你禮物。”謝危瞪了她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這樣沒良心。知道我最近被平南王監視得嚴密出不了城,你也大半年不來找我。”
銀月陰陽怪氣道:“我府裏的容嬤嬤說啦,姑娘家要矜持,怎麽能老是主動去找外男呢。你又不真的是我兄長。哎?說起來,平南王才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你得叫我一聲姑姑啊!我怎麽以前沒想到呢!啊,白白讓你占了我這麽多年便宜啊!你幹嘛又彈我?”
謝危挑眉:“還讓叫姑姑嗎?”
銀月努了努嘴小聲蛐蛐:“真是吃了年紀小的虧。”
謝危拍拍自己的膝蓋:“要不要躺?”
“容嬤嬤說男女授受……要躺!”銀月麻溜地側身枕在了他腿上,她是一個落落大方、心無旁貸的妹妹,不需要男女大防。
“我今天這麽做,是不希望在京城與你來往還得裝不熟。若是旁人問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沒什麽難為情的。”
銀月抬臉看他噗呲笑了:“你繼續。”
“我們也不用再避著平南王,平南王最近派出了很多勢力埋伏在京城,有些我也不清楚。如果我們暗地裏聯係,反倒會引起他們的猜忌,倒不如大大方方。平南王那邊,我會找理由說服他的。而且我想,他應該很高興我能接近你。”
銀月插了一嘴:“嗯,你是該好好巴結巴結我。”
謝危捏了一把她的臉。
“你最近樹大招風,多調一些侍衛到身邊,不管是薛家還是平南王,肯定都在打你的主意。”
“知道啦。”銀月打了個哈欠,“我眯一下,到了宮裏,你叫我。”
說完,她閉上了眼。
謝危看著枕在他腿上的俏臉,在馬車昏黃的燈籠光亮裏,顯得虛幻而縹緲。她就像鏡中花,水中月,看似在眼前在手心,實則高掛在遙遠的天際。
男女授受不清。他們現在的舉動,其實是逾矩了。但是,她十歲之前,每次偷偷來找他,都是同他睡一張床,叫他危哥哥。
及笄之後,雖然不會再如此膽大妄為,但她真把他當做親兄長。
是他,生了不該有的齷蹉心思。
若不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他真的連天邊的月亮都想為她摘下來,更何況一盆桃片糕。
那個奇怪的認知告訴他,他的桃片糕,就是仙女的羽衣,一旦她找回了她的羽衣,就會飛升九霄,再不能留在凡間,留在他的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