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寧安如夢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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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薑雪寧,參見大長公主,長公主。”
薑雪寧前世花了六年時間,先做王妃後成皇後,後來還無懼生死,自刎在謝危麵前,所以如今無論麵對什麽樣的大人物,都有幾分皇後的臨危不懼與淡定。
看到沈芷衣,她隻是心裏不太舒服,畢竟上輩子,姑嫂兩人關係不睦。
她重生之後,曾懷疑過這個世界是否隻是她執念的虛構。但是直到看見沈銀月,她不再懷疑世界的真假,畢竟,她的上一世根本沒有天安長公主這號人物。
現在她懷疑的是,這個世界還是不是她原本的世界?
沈芷衣表情不是很在意,她也聽過薑雪寧這號人物,與燕臨上天入地打馬遊街的,不像個正經閨秀。
銀月倒是笑眯眯道:“你就是薑雪寧啊,燕臨總說你個性同我很像,都是能爬樹捉鳥、下河摸蝦的主。下回,你跟燕臨一塊兒來海州,我帶你們潛水摸珍珠去。”
薑雪寧驚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天安長公主是這樣灑脫的性子。
沈芷衣不高興了:“小姑姑,你都沒邀請過我。”
銀月皺眉笑:“你要早幾年叫我小姑姑叫得這麽甜,就算皇上不準你出宮,我讓我家暗衛偷也把你偷出來。”
沈芷衣十分受用,甚至有些懊惱以前怎麽沒發現小姑姑是這麽好相處的人。
尤夫人在一旁道:“還請臨淄王殿下與燕世子移步西花廳,那邊略備酒席,公子們都在那處吃酒呢。”
眾閨女轉臉看去,果然,西邊的廂房門口,擠了好幾個赴宴的世家子,一時間劈劈啪啪地,全跑了進去。
燕臨走近了銀月幾步道:“那我和沈玠就先那邊去一下,等下你先別走啊,我還有事要同你說。”
沈芷衣白他:“你差不多得了啊。除了我小姑姑,你眼裏還有別人嗎?”
沈玠也看不過去了,忙拉著他走了。
燕臨還回頭說著:“銀月你一定等我一起走啊!”
薑雪寧心緒紛雜,以往燕臨心中最特別的那個人是她,就算他後來欺辱於她,她也沒有恨他,因為這是她背信棄義應得的。但是,現在看著他心尖上的是另一個姑娘,她居然有幾分失落。
“好啦,礙眼的家夥終於走了。小姑姑,咱別理他。”沈芷衣看向尤月,“對了,你們方才一個個的,都去哪裏了啊?後院有什麽更好玩的嗎?”
尤月看向薑雪寧,眼神裏浮上一抹不甘與憤懣。
其他貴女要麽一臉為難,要麽純純想看好戲。
銀月沒有讓雪胖子監視,但猜也猜得出來,薑雪寧去找尤芳吟了。而且,尤月這麽一大幫人都去湊熱鬧的情況,應是找到了。
薑雪寧自然是麵有難色。
畢竟是女主,銀月也便做了個順水人情:“好了芷衣,咱過來是一道參加賞花宴的,別讓大家為難。剛剛在薛府看了插花和作詩,尤小姐,你們準備了什麽節目嗎?”
賞花賞花,當然不是隻看花,都會準備一些助興的小活動。
尤夫人趕緊道:“適才她們正吵著要比試作畫呢,二位公主如有興趣,不妨與她們賽上一賽?”
“小姑姑,你意下如何?”沈芷衣現在妥妥一枚小姑姑粉。
銀月托腮:“芷衣,你以前是有多不關心我啊,四年前你母後壽宴上的事情,你忘啦?”
沈芷衣一愣,啊,她想起來了。
也有貴女不明就裏:“大長公主說的什麽意思?”
另有貴女倒是知曉一二:“這我知道,四年前太後壽宴上,有個邊捶國的王子獻了一副什麽用油做的畫,將太後畫得栩栩如生,就跟拓印下來一樣,驚呆了在場所有人,但是那畫家恃才而驕,話裏話外說大乾在畫技上無能人,把皇上和太後都氣到了。
然後,大長公主站出來了,在殿上僅用了一炷香的時間,畫了一幅《江山社稷圖》,恢宏大氣、波瀾壯闊之狀,令在場所有人歎為觀止,也讓那名畫師自慚形穢。這才引發了各國王子王爺競相表達欽慕之情的事態。”
看沈芷衣想起來了,眾人也一臉震驚的表情,銀月喝了口茶。她上個世界可是世界級的畫家,作畫就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銀月道:“我兩就不畫了,你們隻管比就是,我兩做個裁決就行,芷衣,你說呢。”
沈芷衣讚成:“好啊好啊,我也這麽想的。”
聽大長公主如此說,眾人也鬆了口氣。
接下來,眾貴女們一人一桌開始作畫。
薑雪寧卻沒畫說不善作畫,沈芷衣見她這麽特立獨行不聽從她的安排,難免生氣,與她杠了幾句。
結果,薑雪寧直接拉著沈芷衣,在她眼角的疤痕上畫了一朵梅花,這道疤,很巧妙地掩蓋了過去,還說了一番“這疤痕是王朝的榮耀,隻要自己不在意,別人就無法傷了你”的心靈雞湯,把沈芷衣哄成了胚胎,一下子就成了姐兩好。
銀月歎了口氣,沈琅和薛太後怎麽養的這個丫頭,這麽好拐?
她兩坐了沒多久就走了,銀月路過薑雪寧的時候,說了句:“薑姑娘是燕臨的好友,那也就是本宮的好友,有空到大長公主府來喝茶。不過,本宮還得在宮裏住六天,六天後才會出宮,薑姑娘切莫跑空了。”
盡管因為方才燕臨和沈芷衣的特別對待,讓她招了尤月和其他人的妒忌,但是,對於天安長公主沈銀月,薑雪寧實在是好奇得緊,於是她俯首:“多謝大長公主厚愛,臣女受寵若驚。”
沈芷衣和銀月邊走邊說著:“小姑姑你不能多住幾天嗎?”
“幹嘛,你羨慕我能出宮啊?要不我跟你母後說,剩下的二十幾天,讓你到我府裏陪我?”
“真的嗎?!”
“假的。話說你是不是沒來過我的公主府?”
“嘿嘿……”
兩人漸漸走遠,燕臨從後頭奔跑著趕上:“銀月!你們怎麽不等我!”
“啊,不小心忘了。”
“你可真沒良心!”
“對,我沒良心,我甚至連心都沒有。”
薑雪寧看著她們的背影,心中默默的,或許這個大長公主,能揭開她重生一世的秘密。
九月初九,京城燈會。
謝危站在橋上,看著被裝飾得火樹銀花的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男女老少皆是一派喜樂融融。誰又知,這一副歌舞升平的表象之下,湧動著如何洶湧的暗潮呢。
“十六、十七……”身邊傳來女子的聲音,他一回頭,看見一個身穿一身紅衣的姑娘,她的衣裙不是大乾的樣式,鮮紅的底色上,裝點著繁複而生動的各種花色和珠寶。
而她的頭發也不是大乾女子的發髻,是任它散落下來,紮了幾圈兒小辮,戴了一頭琳琳琅琅的珠寶,額心垂下一顆水滴形的紅寶石。
整一派南部小部落公主的打扮。
由於帶著一副潔白的紗織珍珠麵紗,隻露出了一雙眼眸,極美的瞳仁,印著燈火,比星空還璀璨。
“啪”謝危抬手,在她頭上拍了一記:“你怎麽穿成這樣?”
“嘶——”銀月捂頭,“我都穿成這樣了,臉還遮住了,你怎麽認得出來?”
謝危扶額:“我又沒瞎,更沒聾,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銀月蹦開兩步,瞪大眼:“危哥哥,原來我在你心裏如此十惡不赦,化成灰你都不肯放過我?”
謝危盯著她看了兩眼,一把拉過她的手:“好了,別油嘴滑舌,帶你去看燈。”
說著,拉住她的手腕轉身走了,方才還一派不耐煩大兄長的模樣,轉身後,嘴角卻壓不住地揚了起來。
銀月在碎碎念:“你這麽凶,早知道我就和燕臨一道去看燈了。我真是棋差一招,滿盤……”
謝危轉臉眯眼:“你說什麽?”
“滿盤……燈謎,看,燈謎!”銀月趁機甩手跑了。
謝危的眼裏滿是寵溺,然又隴上深濃的憂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