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寧安如夢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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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臨和燕牧是大晚上被流放走的。流放當天晚上,平南王的手下黃淺來劫獄了。
雖然,銀月威脅過平南王不得作妖,平南王這大半個月也沒興風作浪。但是,黃淺等人是來劫獄的,自認為也不算作亂,而且他們有些想不明白,王爺讓他們按兵不動是出於什麽道理。
而且,謝危也不知道平南王此刻頗有坐山觀虎鬥,想坐收漁翁之利的心態,暫時偃旗息鼓一番。
所以,謝危還向沈琅獻計,以抓了公儀承為餌,引出京城的逆黨,再讓人假扮度鈞山人潛伏入逆黨軍中。他本想自己大搖大擺進入平南王的黨羽中,畢竟,除卻平南王、公儀承之這幾個為數不多的平南王心腹,其他人也沒見過度鈞山人。
平南王對他也不是絕對信任,不屬於謝危調度的勢力,也不讓他知曉。他此舉,就是想挖掘平南王更多的手下據點。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顧春芳和張遮,硬是說服沈琅讓張遮假扮度鈞山人。
黃淺成功地把人劫走了。薑雪寧在監獄送別燕臨,陰差陽錯隨著張遮,被劫獄的黃淺幾人一同帶走了。
燕氏父子流放後的第二日,天安長公主就要被驅逐出京。
兩個月前入京風光無限的大長公主,這回出京,就顯得灰頭土臉的。除了一部馬車,三個侍女加二十名侍衛,就沒什麽排場了。
雖然她獻的藥治好了太後,但是給燕家撐了場,薛太後並不是通情達理之人,不許沈芷衣和沈玠去送她。
所以,公主府恢弘的大門關上之時,隻有謝危不顧同僚勸阻,前來送行。反正他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名頭已經在朝野響當當了。這會子,更加不會再有人來提親煩他了。
但是……銀月坐在車裏不下來。
簾子輕輕撩起,出來的是她的貼身侍女風微。簾子一瞬間,謝危隻看見銀月坐在車裏的身影,身旁坐著另一個侍女雪微。銀月還帶了紗幔帷帽,隻看見一張側臉。
謝危心裏湧起一絲異樣,不過簾子很快被放下,風微塞給謝危一個小荷包,悄悄說道:“謝少師,這是我家公主給你的,她說人多嘴雜,請謝少師放心,也請謝少師珍重。有什麽想說的,可以寫信。”
謝危看了看荷包,又看了看簾子,隻得道:“好,公主殿下珍重。我寄丹心與明月,願卿朝朝春風,歲歲安寧。”
簾子沒有動靜。
風微尷尬一笑,轉身飛速退進車裏,馬車動了。
雪微從窗簾子那裏偷偷看,謝危跟了幾步,一直目送不離。
“哎,謝少師這情意綿綿的,看得我這心肝兒直顫,”雪微撩了一把“公主”的紗幔,戲謔道,“‘殿下’,轉彎了,您把帽子摘了吧。”
紗幔一撩,露出“銀月”的臉,但……有點奇怪,怎麽說呢,隻有七分像銀月,沒有銀月那分分寸寸精致到完美。
“嚇死我了,我都快發抖了!”傳出花微一驚一乍的聲音,“我一眼都不敢看謝少師,就覺得被他看穿啦!都怪風微,殿下的臉都差那麽一點點不像。”
“你小點聲!”風微皺眉,“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殿下的臉是神仙才造得出來的,我一介凡人怎麽造得出!你帽子還是帶上,免得被興武衛的爪牙聽見!”
護衛隊有一半是興武衛的人,美其名曰護送,實則就是監視。不過,入了神息郡地界,就由不得他們了。
雪微滿目愁色地歎了口氣,輕聲道:“也不知咱殿下如何了,璜州山高水遠的,她為什麽要親自跟著去啊,腳多疼啊。直接讓赤微帶著五個葫蘆娃劫回來不就行了。再不濟,就讓紫微大哥去啊,肯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咦——紫微大哥——”花微拿她打趣,“叫得這麽肉麻啊。”
“你別說話!”
此時,前往璜州的路上。
“阿嚏!”坐在馬車上趕馬的馬夫徐富貴打了個噴嚏。
同坐在一道的押解小隊長嫌棄道:“富貴,你可別惹了傷風啊,不說咱這裏其他人趕馬都不來賽,就說這荒山野嶺的,哪裏給你弄藥去?你要死在路上,錢還沒花成,就先成孤魂野鬼了!”
說完哈哈哈笑起來。
其他人也哈哈哈地笑。
富貴擦了擦鼻子,憨厚地笑道:“頭兒,你放心,就是鼻子癢,俺身體好得很!這兩人都沒死,俺肯定也死不了!”
他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看向兩輛囚車。兩輛囚車裏是昔日的侯爺和世子。
兩人坐著,身板筆直,閉目養神,縱然是在囚車裏衣衫襤褸,也蓋不住兩人周身的貴族之氣、大將鐵骨。
有衙役嗤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侯爵也還不是淪為了階下囚。”
另有人道:“就是。這一到璜州啊,就是老虎也得變成喪家犬了。”
其他人又是一陣哄笑。
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二位慎言……”
就是那趕車的徐福貴:“古語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千釘,咱們這一群螻蟻還是不要去嘲笑人家吧。”
話不好聽,還說他們是螻蟻,隊長剛要發火,徐福貴那滿是褶皺的臉上立馬揚起諂媚的笑:“頭兒,咱拿了人家的銀子,要是沒給人家管好人,誰知道河東河西的,這些大官以後會怎麽樣呢,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