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存著事，所以晚飯時，顧欽就顯得心不在焉的，雖然小手一直拿著勺子舀，但碗中的糊糊卻沒見少，更不曾送入口中。
    一旁細心的顧夫人最先發現異常。
    “可是今日飯食不合胃口?還是廚房做的不好？”
    正在沉思發呆的顧欽發覺有人在桌子下方踢自己的腳，發覺是挨著他坐的二姐顧瑜。
    挨著顧瑜的就是大姐顧璿。
    顧欽轉頭望去，向顧瑜投降詢問的目光。卻隻見顧瑜朝他使眼色，順著顧瑜的目光，顧欽這知道顧夫人一直在看著他。
    “阿娘，怎麽了？”
    見他如此問，想必是根本沒有聽到剛才她的問話，顧夫人無奈隻好重複再問。
    “你呀，剛才一直發呆不吃飯，可是不合胃口還是廚房做的不好？”
    對於自己經常吃的糊糊，有廚房精選各種食材所製而成，味道不說非常美味，但是也保留著各種食物原本的味道，吃起來顧欽還是比較滿意的。
    “不是的，糊糊挺好吃的，我這就吃。”
    顧欽並未向顧夫人吐露他所想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情也不是顧夫人的決定，就算是向顧昀求情恐怕也不行，這應該是老太爺敲定的事情。
    畢竟他可是知道的，老太爺是個愛讀書的性子，還走上了科舉之路獲得了功名。顧欽的父親顧昀不同，顧欽這幾年也旁敲側擊，知道顧昀的天賦不在讀書上，故而並沒踏上科舉之路。
    餐桌上的顧昀雖吃著飯，他也一直注意著他們之間的舉動，但並未開口打斷什麽。
    因顧老太爺和老夫人年事已高，口味清淡，也不宜吃些辛辣油膩之物，早已不與他們一同用飯了。
    不然的話，顧欽還能當場問一問老太爺。
    吃過晚飯，顧欽並未多做停留，一溜煙的跑去找顧老太爺去了。
    向下人詢問過，知道顧老太爺夫婦早已吃過晚飯，時辰比他們還早，就聯袂在小花園中溜圈散步， 也有消食的目的。
    小花園的麵積並不大，顧欽並沒有費多少功夫，很快就找到了顧老夫婦人二人。
    此時，二人正在涼亭中閑坐話家常。
    二人之前一直在散步，走累了就順勢坐在涼亭中歇息片刻，沒想到還沒坐一會兒就被顧欽找上門來。
    顧老夫人把顧欽摟在懷裏，揉弄幾番過後才鬆開他。
    “爺爺，我聽說你要把我送到私塾去。”
    “是真的嗎？”
    顧欽還是抱有一絲的僥幸問道。
    顧老太爺大笑回道。
    “不是”
    顧欽瞬間眼神發亮。
    “我準備先帶你開蒙，過一段時間再送你去私塾。”
    顧欽泄氣，還以為是假的呢。
    顧老太爺看小娃娃這副樣子一陣好笑。
    果然還是小孩子，情緒都寫在臉上。
    “你平時不是最愛讀書嗎？”
    “怎麽，爺爺帶你開蒙正式讀書，你倒反而不高興了呢？”
    顧欽總愛跑到書房看書，其實早就把自己認字的這個小秘密給暴露出來了，隻是眾人都沒有在他跟前提過他。
    顧老太爺早就發現顧欽能看懂這些書，但他以為是之前抱著顧欽讀書的時候，耳濡目染，顧欽聰慧慢慢的就認得這些字。
    而除顧老太爺之外的人，都以為顧欽能夠看得懂書，認的那些字，都是顧老太爺所教。畢竟他們又沒有親眼見過，顧欽與顧老太爺在書房到底做了些什麽。
    “孫兒哪裏說過喜歡讀書啊？”
    雖然他也總愛去書房就是了。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下一秒就聽到顧老太爺的發問。
    “那你總是去書房，愛看書是怎麽回事？”
    “我那隻是無聊去看一些雜書遊記，真的不是愛讀書啦。”
    顧欽為自己辯解道。
    “遊記雜書不也是書嗎？”顧老太也反問。
    找到小娃娃話中漏洞，顧老太爺也算是博學多識，有功名的讀書人，如何能辯不過一個小童。
    那怎麽能混為一談，顧欽想。
    如果要正式開蒙的話，不僅要學千字文，以後肯定要學四書五經之類的，那些雜書能比嘛。
    對於顧老太爺的問話，他也無法反駁畢竟遊記雜書也是書。顧欽隻能皺皺眉頭，暗自苦惱。
    “爺爺，我們顧家家大業大，我就算不讀書也沒什麽”
    不想，顧老太爺聽到他這番話，神情有發怒的跡象。
    顧老太爺的確非常生氣，但考慮到寶貝孫子隻是一個小娃娃，他也不好對著一個三歲小童發怒。經過顧欽的這番話，他也知道了顧欽是不想讀書的，雖然他也並不想強迫寶貝孫子，但是他也有他的苦衷。
    想到顧欽不是一個單純的小孩子，顧欽的早熟讓老太爺有了把自己的憂慮告訴他的想法。
    這時坐在石凳上的顧老夫人插話道。
    “這晚上涼風吹的，我先回房去了。”
    說罷，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臨走時還囑咐顧老太爺。
    “你們爺孫一會兒也早些回去，阿寶兒才三歲，身子骨還弱呢，吹到涼風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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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句話也是在提醒老太爺，顧欽畢竟也隻是一個三歲小孩，讓他注意著些。
    “阿寶，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
    聽到這裏，顧欽心裏一個咯噔，隨即緊張起來，難道被發現他芯子裏是個成人了嗎？
    但隨後，顧老太爺的話打消了他的擔憂。
    “阿寶，你比平常的孩童要早熟，有些話爺爺也不瞞著你。”
    “爺爺的祖父曾經居三品，當時顧家在京城也是說的上話的。”
    聽到這裏，顧欽也很驚訝，他隻以為顧家隻是比尋常富貴人家還要人家富貴一些，沒想到祖上還有人做過官。
    “可是自我祖父過世之後，顧家也算是家道中落了，你太爺爺也不爭氣，連個舉人也考不過。就算有我祖父的餘蔭，沒辦法在京城裏生存的，於是你太爺爺就決定舉家就搬回老宅。”
    “你爺爺我讀了半輩子書，也隻考了個秀才，到你爹這裏幹脆科舉都不考了，真是給祖宗丟人呐！”
    想到這裏顧老太爺歎口氣。
    “我也不奢望能夠恢複祖上的榮光，但我擔心的是咱們顧家祖上世代的積累都在這裏了，現如今有我這個秀才的名頭撐著，那些覬覦顧家產業的人還有些顧忌，待我百年之後，以你父親一介白身怎麽能守得住顧家這偌大家業。”
    “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這下，顧欽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顧家看著不像一般的富貴之家，反而看著底蘊深厚。
    尤其是顧老太爺，整個書房的堆積的藏書。
    要知道，在古代書籍是非常珍貴的，比銀子還要珍貴的東西。尋常人家一本藏書就能夠作為傳家寶了，普通的富貴之家也不會有這麽多藏書。
    “我明白了。”
    這下子，顧欽終於知道了顧老太爺的顧慮，他也不是一個真小孩。顧家的情況，就如同小兒抱金磚，守著一堆財富，卻沒有能守住它的能力，反而會成為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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