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時唇齒閉合無聲，玉手持半盛著濃湯的湯匙，香湯入口時，匙沿貼著下唇緩緩傾斜，毫無半點湯汁灑落。
    舉手投足盡是風雅，整個用餐過程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古畫，將教養二字，寫進了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裏。
    用餐完畢，顧欽揉了揉微微發鼓的肚子，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舒服∽”
    顧欽用餐的同時，周圍有不少人被香味所勾引，提前用了午膳。
    吃著幹巴巴的餅子，又喝了一口熱湯的考生，不由對顧欽感到敬佩。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他是怎麽在貢院這種簡陋的條件下，做出那樣香氣撲鼻的美味大餐呢？
    他們也想學一學。
    眾所周知，貢院中的水盡量不要喝，顧欽打開塞子，捧著裝滿了水的竹筒，很有分寸的小飲了幾口。
    避免因多喝水而上廁所的麻煩。
    顧欽手中的竹筒雕琢著富貴祥雲花紋，凹凸之間盡顯手藝人的功力，花紋還是顧欽自己設計的。
    其中有一處還雕刻著黑白小熊抱竹的可愛圖案。
    這個充做水杯的竹筒，顧欽打算一直長時間用著，因此才特意在竹筒的外表雕琢一番。
    一番吃喝之後，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盡管等待的過程無聊的很，顧欽也沒有把答題卷拿出來，再看看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既然已經寫上了，那就不能再改。
    無聊的顧欽就開始猜測，第二場周學政會出什麽題目呢？
    還有顧璿的事。
    顧欽想了又想，鎮江縣之中的英年才俊他都有所了解，當做友人還行。
    但是若是作為姐夫的話，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永寧府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但不是他自誇。
    無論是潔身自好方麵，還是學識方麵，基本都比不上顧欽。
    要知道這個時代對於讀書人來說去青樓押妓並不是一個讓人唾棄的事。
    反而是那些個名氣很大的才子們捧著青樓的花魁，極為推崇。
    二者可以說是相輔相成，才子為花魁寫詩成就名望，花魁利用才子鞏固提升自己的地位。
    與顧璿年齡相仿的那些個讀書人們年紀放在那裏，大多數都去過青樓。
    這裏指的青樓不是專門賣皮肉的地方，而可以說是一個專門為讀書讀書人們打造的聚會的場所。
    裏邊的姑娘和花魁們一個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專門被培養起來伺候那些讀書人們。
    久而久之，青樓也就成為讀書人們相互結識、結交人脈、打聽消息以及揚名的地方。
    也就是顧欽等人年紀小，才沒有被人拉著帶進青樓長見識。
    而陸安堂也有背負著振興陸家的責任在，同時也受到顧欽的影響，更重要的陸家沒有那麽多銀子供他揮霍，所以四人都沒有去過青樓。
    鎮江縣的不行，那別的地方呢？
    對了，鹿鳴書院。
    他怎麽才想到呢，鹿鳴書院可不簡單。
    裏邊眾多優異的讀書人們雲集。
    鹿鳴書院之中的讀書人不比他們鎮江縣這些整體好多了。
    顧欽可是知道，去鹿鳴書院求學的讀書人中不乏有出自寒門的學子，或耕讀之家。
    陸安堂就可以稱作出自耕讀之家。
    再往上看就更多了，官員富紳的子弟不少前去求學。
    對於他們來說，除了讀書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人脈，書院中的優秀弟子可以說是官員預備役，若是能結交必然好處多多。
    到了鹿鳴書院，是虎得盤著，是龍也得臥著，完全不講究什麽身份地位。
    來到書院之中，就是來求學的。
    而且，進了書院之後要求事事都要親力親為。
    丫鬟仆人不必多說不能帶進去，就連書童也最多隻能帶進去一個，而且還不能住在一起。
    條件好的人自然可以帶個書童進去跑腿。
    但也隻能當做跑腿用了，因為書院要求要自力更生，如果做不到且敗壞學院風氣就會直接驅逐出去。
    條件差的那些寒門學子，則另辟蹊徑。
    既然能夠帶進去一個書童，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鹿鳴書院是允許書童旁聽的。
    那這樣的話，豈不是相當於多了一個能進入鹿鳴書院讀書的名額。
    雖然對外說是書童不太好聽，可是內裏的好處卻是能落在實處。
    於是，這些家境貧窮的學子便把自己的同生名額賣給了別人。
    兩方一個賣名額，一個買進入學院的書院的機會相互得利。
    唯一沒有好處的也就鹿鳴書院。
    不過就算是書童也要經過一定的考核才能進入，因此倒是過濾掉了那些臭魚爛蝦，品行不正之人。
    進入書院的嚴格要求，使得書院內的風氣積極向上，基本上沒有品行特別差的。
    這樣的話，那鹿鳴書院之中的人豈不是更好的選擇。
    不過顧欽也沒托大，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會瞧得上他們家。
    不過沒關係，書院中那麽多人，總有一個合適的。
    正好徐先生就在鹿鳴書院任教，顧欽覺得可以去信一封，看能不能請徐先生幫忙尋摸一下。
    不拘出身，隻要品行好，最好是能離得近的，這樣也好讓顧璿時不時的回家小住。
    顧欽盡量想的周全一些。
    當然，在給徐先生去信之前，還要問顧璿的意見，如果顧欽不願意的話就隻好作罷。
    下午，顧欽約莫著時間提早交卷，早早的在貢院門口處等待著。
    貢院眾多號舍之中，顧欽並不是第一個交卷的。
    當他趕到貢院門口附近的時候，已經有十多個人正在等待。
    還不錯，人越多等待的時間就越短，也能早日出貢院。
    至於幾個小夥伴，顧欽選擇出去等他們。
    終於，貢院大門第一次被打開。
    在外翹首以盼的眾人不禁往前走了幾步，一個個的伸長脖子，看是否是自家的讀書人出來了。
    顧欽的個子不高，出貢院門時被別人擋著。
    因此，顧昀一行人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存在。
    一行人還以為這一批出來的考生之中，並沒有他們家的那幾個。
    等兩波隊伍匯合之後，那些個考生們一個個如同小溪流入大海，融入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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