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的男子在一處小巷子裏找到女子。
    隻是看著對方……很奇怪。
    女子後背重重抵上斑駁的牆壁，單手死死按壓太陽穴，肩膀隨著粗重的喘息劇烈起伏，周身纏繞的幽藍電流順著牆麵蜿蜒遊走，將牆皮灼出焦黑的紋路。
    電流滋啦作響，在寂靜的空間裏仿佛無數細小的鋼針同時刮擦金屬。
    當男子身影闖入視野的刹那，她猛然抬頭，渾濁的瞳孔閃過一絲清明。
    踉蹌著邁出的步伐如同提線斷裂的木偶，，每一步都在地麵拖出長長的擦痕。
    “告訴……其他人……”她的聲帶像是卡著鏽跡的金屬簧片，話語破碎成刺耳的電子雜音，“兩人……沒……沒問題，任務……無意義。”
    男子僵在原地，指尖剛抬起一半，還未及開口詢問，女子忽然垂首。
    發絲陰影中，她脖頸處暴起的青筋泛起詭異的藍光，僅過一秒，再度抬眸時眼底已如死水般沉寂。
    女子用毫無溫度的目光掃過男子，身體表麵泛起細碎的電流漣漪，伴隨著一陣刺啦的靜電爆鳴，整個人如像素崩塌般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牆麵焦痕與尚未散盡的臭氧氣息。
    留下一臉茫然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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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冥夜半倚在雕花床榻上，蒼白的麵容被繡金帳幔籠出一片陰影，染血的繃帶層層疊疊纏繞在腰間，滲出的暗紅血跡在素白床單上洇開。
    溯天樞垂眸專注地為幻冥夜換藥，銀針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葉清蘊蜷縮在冷芯兒身側，沾著淚痕的臉頰仍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抽噎聲雖已止住，睫毛卻還在不停顫動，如同驚弓之鳥般將整個身子埋進冷芯兒懷中。
    冷芯兒無聲歎了口氣，將披帛輕輕搭在她肩頭，指腹順著顫抖的脊背一下下安撫。
    鐵質門扉突然輕響，宸語微立在門檻處，目光掠過屋內四人，最終定格在冷芯兒身上：“芯兒小姐，你能出來一下嗎？”
    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卻讓屋內空氣驟然一滯。
    冷芯兒將藥碗輕放在矮幾上，起身時裙擺掃過葉清蘊的手背。
    葉清蘊下意識攥住她的衣角，抬頭時眼底還蓄著淚光，卻在觸及宸語微的眼神後緩緩鬆開。
    冷芯兒跟著宸語微穿過回廊，月光將兩人身影拉得很長，直到拐進竹林深處，四下隻剩竹葉沙沙的聲響。
    宸語微突然駐足，轉身時帶起的衣袂掃落幾片竹葉。
    她凝視著冷芯兒，瞳孔裏映著搖晃的竹影：“我想知道那天你們發生了什麽。”
    一句話引發冷芯兒的回憶，她也沒打算隱瞞，即便是宸語微。
    當時冷芯兒與溯天樞正巧撞見幻冥夜帶著葉清蘊在街上遊玩。
    就達成共識，一起走。
    那棟樓隻是他們想去建築物之一。
    四人剛踏上高樓的台階，幻冥夜瞳孔因感知到異常而微微收縮。
    空氣彌散著奇怪的氣息，女子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眼前。
    幻冥夜能清晰感受到對方來者不善，那目光像是掃描儀般在四人身上逡巡。
    而且，對方的實力比自己強太多。
    “帶著她們走。”
    幻冥夜反手將溯天樞推向身後，聲音低沉，應該是不想讓女子聽到。
    可當溯天樞攬著二女後退時，女子卻依舊佇立原地，連眼睫都未曾顫動。
    〔這是以冷芯兒的視角來陳述，被帶走之後就看不到後續，但可以從後麵聽到的聲音判斷接下來發生的事。〕
    幻冥夜的手都滲出冷汗，試探著朝後挪動半步，刹那間——
    空氣被撕裂的尖嘯聲炸響，女子如離弦之箭疾衝而來。
    幻冥夜倉促格擋，一擊都撐不住。
    女子剛才的停頓就像是在確定什麽事情，確定好後立馬發動攻擊。
    之後應該就是幻冥夜拚命反抗，慕曦媃剛好上樓。
    “至於那女子是誰，我們不知道。為什麽攻擊我們，我們也不知道。”
    宸語微死死盯著冷芯兒的雙眼。
    月光透過竹林的縫隙，在冷芯兒臉上投下交錯的陰影，卻掩蓋不住她眼底翻湧的疲憊。
    冷芯兒脊背筆直地挺立著，下頜微微揚起，強撐著一貫的冷傲姿態，可微微顫動的睫毛與緊抿到發白的嘴唇，卻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她講述時語調平穩，沒有一絲起伏，像是早已將那段驚心動魄的經曆刻進了骨子裏。
    但當提到幻冥夜被攻擊的瞬間，冷芯兒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成拳，袖口下青筋微微凸起。
    夜風拂過，冷芯兒抬手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這個平常的動作卻因為微微發顫的手腕而顯得有些生澀。
    宸語微凝視著她緊繃的下頜線條，還有額角未幹的冷汗，心中暗自思忖：這般克製卻又處處透露著破綻的神情，若不是親曆生死，絕難偽裝得如此真實。
    最終，她緩緩垂下眼簾，緊繃的肩膀也隨之放鬆，冷芯兒的反應，已然勝過千言萬語的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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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對方也沒必要撒謊。
    自己隻是想知道事情的經過，本也沒有懷疑過她。
    說實話，找屋內的其他人問都不會有這樣的心裏想法。
    但不知為何，下意識找了冷芯兒。
    與魔族的這四人，沒有關係好的，隻有關係不好的和沒關係的。
    那就隻能找熟的人問問了。
    宸語微的目光死死鎖住冷芯兒攥得發白的拳頭，自己瞳孔微微顫動，半晌才艱澀開口：“你……沒事吧。”
    冷芯兒像是被這句突兀的關懷燙到，睫毛劇烈顫動了兩下，遲緩地抬起眼。
    看到那雙對自己總是盛著寒冰的眸子此刻居然泛起漣漪。
    “你關心我？”
    尾音拖著上揚的調子，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宸語微猛地別過臉，略帶厭煩：“沒有。”
    冷芯兒忽然輕笑出聲，笑聲清脆如銀鈴，卻帶著幾分自嘲：“見鬼了，我可是綁過你兩次。”
    她歪著頭，故意湊近。
    宸語微猛地轉過來，杏眼圓睜，眼底騰起一簇怒意：“現在你哥可不在。”
    說罷甩袖就要走，靴跟重重碾過地上的竹葉，發出細碎的碎裂聲。
    到底是沒跟冷芯兒一般見識。
    冷芯兒卻亦步亦趨地跟著，語調輕快：“你要是敢動我，之後我就繼續帶我哥來找你。”
    她故意晃了晃手腕，似威脅又似玩笑。
    宸語微充耳不聞，步伐卻不自覺地加快。
    “有本事你一個人來找我。”
    這話落在夜風裏，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連她自己都沒察覺，語氣裏悄然褪去了平日裏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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