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疏妡還在浴缸裏。
    水汽蒸騰中，她的瞳孔突然劇烈收縮。
    方才自己赤足踏入浴缸的畫麵，像被人按下快進鍵般在腦海裏瘋狂閃回。
    腦袋已經徹底清醒。
    瓊羽汐夢境的後搖是真的長。
    記憶一點點的駁回。
    “她在幹什麽？不對……我在幹什麽！”
    感覺要瘋掉了。
    與此同時，慕曦媃躺在床上，被子將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像個巨大的蠶繭。
    盡管現在是夏天。
    她的心口劇烈起伏，腦海中不受控製地不斷回放著淩疏妡那濕漉漉的模樣。
    即便拚命想要轉移注意力，可那雙沾著水珠的手、泛著水光的脖頸，還有那若有若無的柑橘香，總是不受控製地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咬著嘴唇，將自己更深地埋進被子裏，試圖隔絕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畫麵，可臉頰的溫度卻絲毫沒有下降的趨勢。
    受不了……
    想睡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淩疏妡終於收拾好自己，拖著沉重又慌亂的步伐走出浴室。
    她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幾縷發絲黏在臉頰上，更襯得她臉色蒼白。
    每走一步，她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機械地走到床邊，目光落在那鼓起的被子上，猶豫片刻後，還是在床邊坐下。
    原本就神經緊繃的慕曦媃，在聽到腳步聲的瞬間，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身體僵在被子裏，大氣都不敢出。
    害怕……
    不敢直視。
    不對……自己又沒做錯什麽。
    可還沒等她做好心理準備，頭頂的被子就被淩疏妡猛地掀開。
    強烈的光線刺得她眯起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淩疏妡咬著嘴唇，眼神躲閃，雙手無意識地揪著浴巾的邊緣；慕曦媃則慌亂地偏過頭，不敢與她對視，臉頰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你好……你的房間在隔壁，我買的是雙人間。”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好的。”
    慕曦媃依舊不敢看，餘光瞥見淩疏妡裹著浴巾的身影，喉結不受控地滾動，強壓下轉頭的衝動，艱澀開口：“那個……你能先把睡衣穿上嗎，別裹著浴巾。”
    “我有問題要問你。”
    “我知道，你能先把睡衣穿上嗎？”
    浴室殘留的水汽還在空氣中彌漫，淩疏妡的藍眼睛蒙著層水霧，又羞又惱：“你……”
    話還沒說出口，慕曦媃就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抵在淩疏妡唇前，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你先把睡衣穿上。”
    能拖一秒是一秒……
    淩疏妡出去換好睡衣後再折返到床上。
    房內暖黃的壁燈將慕曦媃的影子拉得細長，對方蜷縮在床頭。
    淩疏妡抿緊嘴唇，膝蓋陷進柔軟的床墊，隨著她的靠近，慕曦媃不自覺往牆角縮了縮，床頭靠背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你看到了？”淩疏妡突然開口，聲線像被砂紙磨過般沙啞。
    “什麽？我洗的好好的，是你自己突然進來。”
    沒有正麵回答淩疏妡的問題。
    “你洗澡要那麽久嗎？”淩疏妡咬著後槽牙說道。
    這慕曦媃可有的說了。
    “我進去在下水之後才五分鍾！”
    她忽然挺直脊背，全身上下都透著理直氣壯，“這很久嗎？”
    才五分鍾？
    瓊羽汐夢境的時間比現實的要慢。
    想到這一點淩疏妡詞窮了一會兒。
    管它幾分鍾。
    “你洗澡不鎖門？”聲音比剛才都弱了下去，卻還在垂死掙紮。
    慕曦媃突然坐直身子，這次有理由反駁。
    “我最開始不是說了我要洗澡嗎？而且，你進來看到我還不走，反倒——”
    “閉嘴。”淩疏妡猛地撲過去捂住對方的嘴，溫熱的呼吸透過指縫燙在掌心。
    說沒看到對方肯定不信。
    自己都不信……
    好煩。
    淩疏妡膝蓋重重跪進床墊，雙手撐住慕曦媃肩頭借力，整個人跨坐在對方腰腹間。
    慕曦媃：“？？？”）
    她俯身時發絲垂落，幾乎掃到對方顫動的睫毛，雙手指尖收緊掐住纖細脖頸，刻意壓低的聲音裏裹著惱羞成怒：“小說上寫著，這種情況，我有理由殺了你。”
    慕曦媃後背抵著床頭，指節因攥緊床單而泛白，目光慌亂地偏到一旁。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對方手腕，她艱澀開口：“其實……沒必要什麽都按小說的來。”
    都這個時候了。
    桃夭玖黎還在殺我……
    小說上還說著這種情況自己能反殺呢。
    見淩疏妡還是一臉不滿，她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眼睛，從指縫裏偷偷看對方，可憐巴巴道：“要不……你打我一頓消消氣？別氣壞了自己身體。”
    “閉嘴————！”
    “……”
    【深夜】
    床頭台燈灑下暖黃光暈，慕曦媃靠在床上，指尖隨意翻著幾本小說。
    應該是找淩疏妡要的。
    我倒要看看，桃夭玖黎幹了些什麽。
    什麽類型的都有。
    唯一的不同是。
    懸疑類型的書像新的一樣。
    透著其他被反複閱讀的痕跡，她輕嗤一聲，目光掃過封麵上花裏胡哨的標題，突然想起某人凶巴巴掐著自己脖子的模樣，唇角不自覺揚起。
    身旁傳來細碎的布料摩擦聲，淩疏妡側身蜷在床榻內側，呼吸綿長而均勻。
    她褪去了剛才的銳利與倔強，發絲肆意鋪散在枕上，幾縷不聽話的碎發輕輕垂落，拂過泛紅的臉頰。
    慕曦媃餘光瞥向那道身影，手下動作頓了頓——到底睡著了沒？她抿了抿唇，繼續低頭翻看。
    突然，一本封麵印著粉色蝴蝶結的小說滑出，封麵上q版蘿莉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看著不像是新的，但應該也沒怎麽看。
    慕曦媃指尖捏著書角，腦海中不受控地浮現出淩疏妡炸毛時的模樣。
    應該一米七左右吧……
    蘿莉個屁。
    她忍不住搖頭輕笑，伸手將小說放回書堆。
    淩疏妡突然囈語一聲，無意識往她這邊蹭了蹭，發頂的香氣混著柑橘味洗衣液的氣息撲麵而來。
    慕曦媃動作一僵，心跳漸漸加快，但也隻是呆呆的靠著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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