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曦媃的目光牢牢黏在不遠處的愔歆身上，微微咬了咬下唇。
    垂眸思索片刻，才側過身對著身旁的淩疏妡開口“我有事情要問愔歆老師。”
    淩疏妡原本望著遠處風景的目光驟然收回，她呆愣了一秒，隨後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語氣裏帶著幾分不確定“我不能聽嗎？”
    慕曦媃呼吸一頓，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
    她盯著淩疏妡清澈的眼眸，腦海中卻不受控地浮現出某些畫麵。
    “你……應該不能聽。”
    “行吧……”
    ……
    慕曦媃腳步急促地朝著愔歆走去。
    鞋底與地麵摩擦的聲響驚動了低頭沉思的人，愔歆抬眼，目光掠過遠處的幾人，最終落在朝自己奔來的少女身上。
    起初她神色淡然，眉眼間還帶著幾分疏離。
    直到看清來人是慕曦媃，緊繃的嘴角才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怎麽了？”愔歆抬手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可回應她的隻有沉默。
    慕曦媃低垂，眼睫不安地顫動著。
    似乎對接下來要問的問題很猶豫。
    是不知道怎麽詢問？還是突然間不知道問什麽？
    沒過幾秒，她猛地伸出手，牢牢拉住愔歆微涼的指尖，轉身便朝著巷道深處走去。
    “欸？”
    愔歆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愣在原地，踉蹌著跟了幾步，看著慕曦媃緊繃的後背，滿心都是疑惑。
    盡管這樣，愔歆也沒做出反抗之類的動作。
    ……
    愔歆望著慕曦媃不安絞動的手指，輕聲問“怎麽了？”
    慕曦媃抿了抿唇，指甲在掌心反複摩挲。
    好不容易想好了怎麽說，又有點猶豫。
    “如果你真的陪了我半個童年的話，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是誰。”風掠過巷口的枯葉，將她的問題卷得支離破碎。
    愔歆睫毛輕顫，目光掠過少女低垂的眉眼。
    “看來這次旅途……你遭遇了很多。”
    “我被魆炁感染了。”慕曦媃攥緊袖口，聲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盯著愔歆的指節，看著對方瞳孔驟然收縮的瞬間。
    愔歆別開眼，強裝鎮定的語氣裏帶著破音“你現在的跡象，可不像是被魆炁感染了。”
    慕曦媃沉默地注視著她緊繃的下頜線，喉結動了動“你睫毛都在發抖，你表現的淡定很刻意。你知道……我對魆炁免疫。但是，一旦動用添炁錄的功法……就會全身難受。”
    這話像是說給對方，又像是在確認某個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
    愔歆依舊淡定自若。
    “魆炁免疫聽著很厲害，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就當做是自身的強大吧。”
    慕曦媃緩緩抬起頭，眼底翻湧的暗潮盡數歸於平靜。
    “你沒有立刻否認我的話，你不想告訴我，但也沒打算騙我。”
    愔歆嘴角的笑意僵在臉上，努力維持著鎮定。
    慕曦媃眼見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複，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了。
    “我會再去問謝悅檸。”少女的聲音平淡得聽不出情緒。
    望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背影，愔歆垂下眼睫，陰影遮住眼底翻湧的暗潮。
    “謝悅檸的回答，可能和我一樣。”
    慕曦媃的腳步頓了頓，脊背繃得筆直。
    沒有回頭，輕聲回應“我知道。”
    愔歆“……”（無力）
    ……
    淩疏妡倚著牆，目光一直追隨著慕曦媃走近的身影。
    “問出自己身體的問題了嗎？”
    慕曦媃腳步猛地頓住，抬頭望向聲音來源。
    “你怎麽知道……”話音未落就被截斷。
    “猜的。”
    淩疏妡說完便朝慕曦媃這邊走來。
    慕曦媃張了張嘴，最終隻是苦笑著搖頭。
    ……
    “因為才回到浮州，一直沒有機會，”慕曦媃突然抬頭，目光卻有些躲閃，“所以我還有問題要問謝悅檸。”
    淩疏妡垂眸盯著對方，也理解了對方話中的深意。
    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我又不能跟著，是嗎？”
    慕曦媃回應一個無奈的笑。
    她知道淩疏妡這副表情……並不是滿不在乎。
    自己看著好心酸。
    淩疏妡卻突然上前半步，表情嚴肅，“這是你的事，我不會為難。但是，我不希望——”
    尾音微微發顫，淩疏妡別開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我不希望這事與我有關係，並且你現在在故意隱瞞。”
    慕曦媃喉間滾過無聲的歎息，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拚命壓下眼底翻湧的情緒——不能表現的猶豫，不能像愔歆那樣，想告訴你又不想告訴你，那樣使自己破綻百出。
    下一秒，她主動扣住淩疏妡的手腕，指尖帶著溫熱的溫度，輕輕搖晃“肯定不會！我發誓！”
    淩疏妡藍色的瞳孔紋絲不動，像兩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將慕曦媃的表情盡收眼底。
    這個時候……淩疏妡就特別認真。
    察覺到對方視線裏的審視，慕曦媃的笑容僵了僵，緩緩鬆開手。
    畢竟撒嬌可不是自己的風格。
    她突然打了個響指，憑空變出一根冒著寒氣的冰棍，故意拿到對方眼前晃了晃。
    淩疏妡盯著遠處的雲層，眼角餘光卻牢牢鎖著眼前晃動的冰棍。
    倘若被一根冰棍收買的話，就對不起現在這副認真的表情，高冷的樣子。
    要忍住！！！
    慕曦媃憋著笑，故意把冰棍往前遞了遞。
    “真不吃啊？”
    她拖長語調，指尖輕輕一歪，使冰涼的冰棍碰到淩疏妡的唇瓣。
    忍不住了。
    淩疏妡轉頭，在慕曦媃還未反應過來時，直接張口咬住冰棍。
    一咬就是一大塊，麵不改色地嚼著，完全看不出很冰的樣子。
    慕曦媃唇角飛快揚起一個狡黠的弧度，
    “那麽老婆大人，我可以去了嗎？”
    淩疏妡咀嚼的動作陡然停滯，碎冰卡在齒間。
    她猛地抬頭，淺藍色瞳孔微微收縮，盯著對方促狹的眼神，喉結無意識滾動兩下咽下涼意。
    巷口的風卷起她耳畔碎發，她垂眸將最後半塊冰棍囫圇咬碎，才重新揚起下巴，語調冷得像結了霜，故作鎮定的說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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