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踩著罪狀青銅簡滑下懸崖時，弑神槍尖凝結的血晶正在融化。那些滾燙的金色液體墜入雲霧，竟將終年不散的毒瘴燒出人形缺口。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霧牆上重複著三個動作：抬頭、握拳、咳血——正是天機反噬期間被烙印在時空裏的殘像。
    "陰魂不散。"他擲出青銅簡碎片，殘像突然實體化撲來。玄武戰甲的星髓毒抗自動激活，那些沾染毒瘴的虛影在觸及鱗片時，竟發出油炸惡鬼般的滋滋聲。當第七個殘像化作青煙時，霧氣深處傳來瀑布轟鳴，隻是這水聲...來自頭頂？
    整座峽穀突然翻轉。墨塵的後背重重撞在"地麵"，其實那是倒懸的崖頂。弑神槍插入岩縫的瞬間，他看見真正的瀑布從地心噴湧而上，逆流的水柱中沉浮著青銅棺碎片。某塊刻著古長青名字的碎片擦過臉頰時，玄武戰甲突然發出饑渴的震顫。
    "想吃就吃吧。"墨塵鬆開戰甲束縛，鱗片如蝗群般撲向棺槨碎片。吞噬的脆響中，他看清碎片內壁刻滿星璿的劍痕，那些紋路正與弑神槍的破妄屬性產生共鳴。當最後一片青銅被消化時，戰甲背部凸起劍鞘狀的骨刺，噴出的水霧在虛空凝成冰晶地圖。
    瀑布頂端傳來鎖鏈拖曳聲。墨塵逆著水流躍起，弑神槍挑開某條鎖鏈時，七百具風幹的靈鶴屍體如雨墜落。它們的喙部都穿著青銅環，環上刻著與烹靈術相同的咒文。當墨塵試圖摘下銅環時，整條瀑布突然靜止，水珠裏映出藥婆婆正在地脈核心重組的畫麵。
    "小烏龜來得真快。"戲謔的女聲從水幕後方傳來。墨塵的鱗片應激覆蓋雙眼，透過戰甲視覺看見瀑布裏站著二十個自己——每個都處於不同年齡段，最年長的那個白發垂腰，正用弑神槍完全體形態指著他的眉心。
    鏡像們突然同時開口："你猜我們誰是真的？"聲波震碎靜止的水珠，每顆破碎的水滴都化作冰棱襲向墨塵。他蜷縮成王八之姿滾向瀑布核心，背甲與冰棱碰撞出編鍾般的音律——這音調與血祭大典的喪鍾完全一致。
    當墨塵衝破水幕時，真正的瀑布源頭令他瞳孔驟縮。直徑百丈的青銅轉輪正在碾碎星辰，那些星骸碎末被水流衝成銀河，而推動轉輪的竟是三百名被剝離意識的弟子。他們脖頸後的肉須連接著轉輪軸心，每個人的眉心都嵌著咳血結晶的靈石。
    "星髓磨盤..."墨塵的弑神槍燃起幽藍火焰，"原來這才是天機閣預言的真意。"他刺向轉輪樞紐的刹那，藥婆婆的龍尾從銀河中甩出，鱗片縫隙裏漏出的星光竟組成古長青的臉。
    玄武戰甲的劍鞘骨刺突然離體，攜著吞噬的青銅棺能量刺入龍尾。藥婆婆的慘叫引發時空震蕩，墨塵看見轉輪上浮現出未來片段——白發蒼蒼的自己正在同樣的位置，用完全體弑神槍貫穿星璿的心髒。
    "這就是你畏懼的因果？"他故意讓手腕被轉輪碾碎，噴濺的玄武血染紅星骸。當血水滲入弟子們眉心靈石時，三百道魂火突然蘇醒，肉須集體轉向纏住了藥婆婆的真身。
    瀑布開始崩塌。墨塵抓著昏迷的弟子躍向崖頂，背後的星髓磨盤正在分解成基本粒子。當最後一道水簾落下時，他看見穀底浮現出完整的玄武星圖，圖中央的祭壇上插著半柄冰晶巨劍——與弑神槍的缺口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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