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胖的皮膚開始透明化時，墨塵嗅到了星砂燃燒的味道。那是修士燃燒壽元特有的征兆，此刻卻從自己體內傳來——逆轉的經脈正在將生命力轉化為推演之力，每寸肌膚都浮現出卦象裂紋。
    "乾坤坎離..."墨塵咬碎後槽牙，蘸著金血在虛空畫出河洛圖。卦象觸及鍾樓方向的命運紡線，頓時燃起幽藍火焰。七十二種未來在火焰中明滅，每個畫麵都終結於天穹裂隙吞噬大陸的景象。
    玄武龜突然人立而起，龜殼裂開噴出本命精血："兌位七寸！"血珠融入卦象的刹那，某個未來殘影突然清晰——黑衣墨塵手中的命運紡線末端，纏繞著四象學院地脈深處的青銅鼎。
    "陣眼在院長閉關的洞府！"林小胖突然嘶吼，七竅噴出齒輪狀火星。他的左臂開始機械化，皮膚下可見轉動的青銅軸承，"地火...焚天爐...逆轉..."
    墨塵的弑神槍突然刺入摯友心口，槍尖挑出團跳動的時之砂。林小胖癱軟在地，機械化的趨勢暫時停止。玄武龜趁機吐出水霧裹住他："這是第十三次輪回的代價..."
    鍾聲第十響震蕩天地，墨塵的黑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他握槍的右手浮現老年斑，眼中卻亮起癲狂的精芒——燃燒三百年壽元換來的推演之力，讓他看穿了時空迷障。
    "跟著血走！"墨塵劃破手腕，金血落地化作靈蛇遊向東北方。沿途建築在鍾聲裏加速腐朽，青石地板生出黴斑，屋簷下的燕子瞬間化成白骨。靈蛇鑽進假山裂隙時，墨塵看到了被因果線掩蓋的洞口——那裏散發著與青銅宮殿同源的氣息。
    玄武龜噴出寒氣凍碎假山，露出刻滿玄武碑文的青銅門。墨塵的手掌剛觸及門扉，皮膚便迅速玉石化。門縫溢出的氣息讓弑神槍劇烈震顫，槍身上的裂痕滲出神血。
    "讓開！"林小胖突然暴起，機械化右臂砸在青銅門上。齒輪與青銅摩擦出太古雷音，門扉開啟的刹那，三人都被氣浪掀飛——洞府中央懸浮著由十萬因果線纏繞的巨繭，繭中傳來與黑衣墨塵同頻的心跳聲。
    墨塵的豎瞳突然爆裂，金血在臉頰犁出溝壑。他看到了繭中真相：院長枯坐蓮台，胸腔內生長著與黑衣墨塵相連的命運紡線。那具蒼老軀殼早已是空殼，真正的陣眼是蓮台下鎮壓的青銅鼎——鼎中沸騰的正是被稀釋的北冥海水。
    "九冥歸墟陣！"玄武龜的尾巴突然碳化，"這瘋子要煮沸歸墟重演洪荒！"弑神槍感應到北冥海水的氣息，竟自主飛向青銅鼎。墨塵飛身抓住槍杆時，槍尖已刺入沸騰的海水。
    時空在此刻凍結。
    墨塵的瞳孔映出三千年前的畫麵：玄武負天鎮壓歸墟，青衫女子以身為祭補全天道。當那女子回眸時，他聽到了紅璃的聲音："這次別放手..."
    凍結破碎，弑神槍挑著青銅鼎衝出洞府。黑衣墨塵的冷笑在雲端炸響："你以為破得了十萬因果？"無數紡線從虛空刺出，將青銅鼎纏成繭蛹。鼎中海水蒸發形成的雲氣裏，浮現出四象學院弟子們慘死的未來。
    墨塵的白發無風自動，燃燒壽元的火焰從瞳孔蔓延全身。他握住弑神槍的右手血肉消融，露出玉石化骨骼："那就斬斷所有因果！"
    槍出如龍，裹挾著三百年壽元之火。燃燒的因果線在虛空綻放紅蓮，每個花瓣都映出輪回片段。黑衣墨塵的紡線接連崩斷，卻狂笑著拋出三百枚心髒："你每斬斷一根線，就有百人殞命！"
    第一根因果線斷裂時，藏書閣內正在抵禦腐化的弟子突然自燃。墨塵的槍勢微滯，左肩立刻被紡線洞穿。林小胖的機械化右臂突然抓住弑神槍："繼續！他們早就是死人了！"
    墨塵在火焰中看到真相——所有弟子體內都埋著青銅釘，他們的生死早已被寫入命運紡線。槍芒暴漲間，七十二根因果線同時斷裂，學院各處騰起血色光柱。
    "不夠！"黑衣墨塵揮動紡錘，剩餘因果線擰成巨蟒，"你可知這些因果裏..."話音未落，墨塵的左手突然刺入自己胸膛，拽出燃燒的心髒按在槍尖："加上這個夠不夠？！"
    以心為引的弑神槍化作血色流星，所過之處時空坍縮。玄武龜的龜甲盡數碎裂，露出裏麵跳動的星辰核心："老夫助你！"星核融入槍芒的刹那，黑衣墨塵的紡錘浮現裂痕。
    "你瘋了！"黑衣墨塵首次露出驚容，"湮滅自身存在也要..."血色流星已至麵門，將他與十萬因果線盡數吞沒。爆炸產生的光環掃過大陸，所有被腐化的弟子同時僵直，天穹裂隙的擴張速度驟減。
    墨塵跌落在蓮台廢墟上，胸口空蕩如也。林小胖的機械化蔓延到脖頸，仍死死抱著青銅鼎："北冥海水...倒灌..."弑神槍插入鼎身的裂痕，最後的神力撕開空間裂隙。
    玄武龜用尾巴卷起墨塵，躍向洶湧而來的北冥怒濤。在海水吞沒學院的瞬間，墨塵看到了——黑衣墨塵殘破的麵具下，露出紅璃半張完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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