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殘片在掌心發燙時，墨塵的玉化左腿正蔓延出冰裂紋。歸墟之眼的方位圖在裂紋間流動，每道紋路都滲出玄武真血的氣息。林小胖的機械殘肢突然抽搐起來，齒輪間迸出火花："戌時...三刻...潮汐逆轉..."
    暴雨在申時驟停，殘陽將海麵染成血色。墨塵拖著玉化左腿走向海岸，弑神槍尖垂落的血珠竟在海麵烙出星路。當第一顆星辰亮起時，他看見海底沉睡著山脈般的黑影——那並非玄武殘軀，而是被青銅鎖鏈纏繞的應龍骸骨。
    "小心潮信！"玄武龜的殘殼突然浮出海麵。墨塵的靴底剛觸及淺灘，海水突然退卻三百丈，露出布滿星砂的海床。砂粒間浮動的磷火勾勒出紅璃的輪廓，她赤足踩在應龍逆鱗上，裙擺浸染著金色神血。
    弑神槍突然劇烈震顫，槍身浮現的饕餮紋張開巨口。墨塵的瞳孔映出駭人真相——紅璃心口插著半截青銅戟，傷口處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跳動的星辰。當她抬眸望來時，十萬英靈的煞氣突然在墨塵體內暴走。
    "你來了..."紅璃的聲音夾雜著龍吟，"三百輪回，終見此劫。"她指尖輕點，應龍骸骨突然睜開隻剩窟窿的眼眶，顱腔內懸浮著枚跳動的神格。
    墨塵的玉化左腿突然崩碎，星砂凝聚成新的肢體。他踏著海床星圖突進，弑神槍尖燃起的黑炎卻被紅璃周身的光幕吞噬。當槍鋒距她咽喉三寸時，應龍尾骨突然破砂而出，將墨塵抽飛百丈。
    "仔細看！"紅璃的殘魂突然從弑神槍內浮現。墨塵的右眼被因果錨強行撐開，看到應龍骸骨深處藏著團蠕動肉塊——那東西長著玄武的龜首與應龍的翅膀，脊骨上插滿刻著"塵"字的青銅釘。
    海嘯毫無征兆地掀起，浪尖站著十二名金甲神將。為首者額生豎瞳，手中方天戟指向墨塵："弑神者，誅！"戟芒劈開空間的刹那，海底星砂突然組成古戰場陣圖，十萬英靈的殘念再次附體。
    "震位！雷池！"獨眼老將的虛影握住墨塵右腕。弑神槍引動九霄神雷灌入海床，電光中浮現出洪荒雷澤的虛影。金甲神將的陣型突然紊亂，他們的坐騎驚恐人立——這些麒麟獸三百年前正是死於雷澤之戰。
    墨塵趁機突入戰陣，槍尖挑飛第三神將的麵甲。看到對方麵容的瞬間，戰甲背後的黑洞漩渦突然暴走——那張臉竟與老乞丐師父七分相似！神將的胸腔突然裂開，伸出玄武特有的神經觸須："乖徒兒..."
    "去你娘的！"墨塵的槍勢陡然詭譎，使出當年偷雞被罰時自創的"王八探頭"。槍尖繞過方天戟，精準刺入神將臍下三寸——那裏正是老乞丐傳授的"龜元罩門"。
    神血噴湧的刹那，弑神槍發出龍吟鳳噦。槍身裂紋中伸出無數血管狀觸須，瘋狂吮吸著金色神血。墨塵的瞳孔裂成重瞳，看到神將體內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被稀釋的玄武真靈。
    其餘神將突然結陣，方天戟組成囚龍牢籠。紅璃的殘魂卻在此時輕撫槍身："還記得星墜崖的月光嗎？"弑神槍尖亮起月華，墨塵福至心靈地旋身橫掃，槍芒竟化作三百世前的月光斬。
    "不可能！"神將們的金甲在月輝中融化，"這是望舒女神的..."話未說完，他們的身軀已如蠟像般消融。墨塵接住墜落的方天戟，發現戟柄刻著細小的"望舒"二字——正是紅璃前世的神名。
    應龍骸骨突然發出悲鳴，纏繞其身的青銅鎖鏈盡數崩斷。那團畸形肉塊破骨而出，伸出十萬條神經索刺向墨塵。弑神槍自主飛旋成盾，每道神經索被斬斷時都發出嬰兒啼哭——這些竟是玄武用墨塵殺孽孕育的神孽子嗣！
    "以父之名..."肉塊表麵浮現墨塵的麵容，"賜汝永眠。"無數輪回畫麵順著神經索湧入識海，墨塵看到每個時空的自己都在紅璃懷中死去。戰甲玉化速度暴增，轉眼已蔓延至脖頸。
    紅璃的殘魂突然融入弑神槍，槍尖亮起太陰星紋："弑神者，亦是守夜人。"當槍身貫穿肉塊的瞬間，墨塵嚐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那團畸變物竟是他第三百次輪回時被剝離的善念。
    神格在應龍顱腔內炸成星雨，歸墟之眼徹底睜開。墨塵透過瞳孔狀的漩渦，看到九重天外懸浮著十二座神墓，每座墓前都插著把刻有"塵"字的弑神槍。紅璃的聲音從最遠處的墓穴傳來："記住，你始終是...我的看墓人..."
    潮水回卷時，墨塵的弑神槍首次褪去鏽跡。槍身流淌的神血凝成八個古篆："弑神為誓，守夜至明"。他彎腰拾起半塊殘破神格，裏麵封存著紅璃最後的微笑——那是望舒女神隕落前，留給守夜人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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