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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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婭的虛影在光繭中消散前,最後一絲星光沒入艾瑞克掌心的新紋。少年踉蹌著扶住停止旋轉的星盤,指腹摩挲過盤麵凹陷的古篆——那些被深淵腐蝕的符文正在重組,竟拚成"深淵之眼永眠於潮汐盡頭"的箴言。港口突然傳來木質斷裂的脆響。艾瑞克透過鍾樓裂痕望去,重組的商船龍骨正在退潮的淺灘上震顫,船首像滲出黑霧凝結成的羅盤,指針瘋狂轉向深海漩渦。他意識到,初代院長用百年布局將深淵核心引向海洋,而自己的獻祭不過是啟動潮汐之力的最後齒輪。"別碰羅盤!"沙啞的警告從背後傳來。渾身焦黑的陳凡殘像裹著星火撞碎窗欞,"那是傑斯家族用怨靈鑄造的定位器..."話音未落,商船龍骨發出骨笛般的尖嘯,整片海域的星光突然扭曲成螺旋狀,將艾瑞克吸入漆黑的海底隧道。水壓擠壓耳膜的劇痛中,少年看見岩壁上刻滿曆代繼承者的星紋,每條紋路末端都指向同一個深淵坐標。當商船殘骸撞碎隧道盡頭的屏障,艾瑞克瞳孔驟縮——深淵核心竟化作機械心髒懸浮在海底,表麵纏繞著莉婭的星光鎖鏈,而更深處,無數發光的星繭正在巨型齒輪間沉浮。"歡迎來到真正的牢籠。"傑斯後人的笑聲從機械心髒裂縫滲出,黑霧凝聚成的鎖鏈纏住艾瑞克手腕,"初代院長以為用星光喂飽深淵就能永絕後患?這些年吸收的怨念早讓它進化成了吞噬星辰的饕餮。"少年突然攥緊掌心新紋,星砂順著鎖鏈逆流而上。機械心髒表麵的莉婭光繭開始共鳴,沉睡的曆代繼承者虛影從星繭中蘇醒。當艾瑞克將染血的手掌按在深淵核心,所有星繭同時迸裂,釋放的星光洪流裹挾著百年怨靈,在齒輪咬合的轟鳴聲中引發劇烈震蕩。海底傳來大陸板塊撕裂的轟鳴,機械心髒的齒輪開始逆向轉動。艾瑞克在漩渦中看見莉婭的微笑,她的星光與無數繼承者的光芒融合,化作潮汐之力的引信。當深淵核心在星光風暴中徹底崩解,少年最後的意識是被衝上沙灘,而掌心的星紋正在黎明中閃爍,指向遙遠海平麵上若隱若現的新島嶼。鹹澀的海水灌進喉嚨時,艾瑞克的指尖觸到沙灘下某種金屬質感的紋路。他掙紮著刨開沙礫,露出半截鑲嵌著星石的青銅舵輪——正是商船龍骨船首像缺失的部件。晨光掠過舵輪表麵,那些被海水侵蝕的銘文突然流轉起微光,拚湊出初代院長潦草的批注:「潮汐鑰匙需以星光為引,以血脈為鎖」。遠處新島嶼的輪廓正在霧氣中顯形,島尖矗立著與鍾樓如出一轍的尖塔,隻是塔頂懸掛的不再是星盤,而是顆緩緩搏動的巨型機械眼球。艾瑞克攥緊仍在發燙的星紋,發現每當心跳加速,舵輪的星石便會與島嶼產生共鳴,在海麵投下虛幻的航道。"你以為摧毀核心就能終結?"傑斯後人的殘魂裹著黑霧從浪花中浮現,他的手臂已化作蠕動的齒輪鏈條,"那座島是深淵重生的子宮,機械眼球會將所有星光煉化成新的囚籠。"話音未落,海底突然升起無數鏽跡斑斑的錨鏈,將艾瑞克拽入更深的暗流。下沉過程中,少年的後背撞上某片布滿刻痕的礁石。借星紋微光細看,那些溝壑竟是曆代繼承者的臨終遺言——莉婭的字跡被海水衝刷得模糊:「當潮汐吞沒第七個黎明,眼球的瞳孔會打開通往核心的逆門」。艾瑞克的星紋突然暴漲,震碎纏繞的錨鏈,同時在礁石縫隙裏找到半枚刻著玫瑰圖騰的齒輪。新島嶼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機械眼球的虹膜正緩緩裂開。艾瑞克將玫瑰齒輪嵌入舵輪卡槽的瞬間,整片海域的星光凝成實體階梯。當他踏上海浪堆砌的台階時,發現每走一步,掌心星紋便會與島上的青銅管道共鳴,那些曾用來輸送星光的管道,此刻正反向注入洶湧的潮汐之力。眼球內部的核心艙裏,重組的深淵機械體正在莉婭星光殘骸中蘇醒。傑斯後人的黑霧纏繞著機械觸須刺來,卻在觸及艾瑞克鮮血的刹那腐蝕崩解——少年獻祭時殘留的星光已融入血脈,成為克製深淵的活鑰匙。當第七道晨光穿透眼球瞳孔,艾瑞克將舵輪狠狠砸向核心,星石與潮汐之力碰撞的瞬間,機械體轟然炸裂成漫天星砂,裹挾著所有怨靈沒入翻湧的浪花。退潮後的沙灘上,艾瑞克發現了莉婭留下的最後星繭。繭中飄出的不是星光,而是枚鐫刻著「新航程」的羅盤。遠方海平麵升起雙月,少年將星紋按在羅盤中心,這次浮現的不再是深淵坐標,而是指向雲層之上,那座真正屬於星辰的天空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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