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美娥的堂嫂聽了女兒的話，眼睛亮了。
    她對馬美娥說：“妹子，我那大侄子名聲差，在咱這附近都知道，所以才沒有人給說媒的。”
    “咱們兩個村離得遠，要不你在你們那邊瞅瞅，給建偉物色個姑娘吧？”
    “隻要建偉的婚事有了著落，這仙芝和麒祥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馬美娥回來後，和公公婆婆還有鍾懷山合計了一宿。
    把村子裏待嫁的姑娘都捋了一遍，也沒有合計出哪家的姑娘合適。
    最後還是馬美娥想到了老鍾家的大雁。
    她剛試探著提出來，就遭到了公公的反對：“不成，別說是你振書叔家的孩子，就是和咱不沾親帶故，也不能把人往坑裏推！”
    鍾懷山他爹是村裏以前的支部書記，和老鍾的爹同輩，還沒出五服。
    往上數四代，就是同一個爹娘的親兄弟。
    他肯定反對馬美娥的提議。
    馬美娥趕緊勸老支書：“爹，這咋能是把人往坑裏推呢？那姑娘她爹娘我都認識，人都可好。”
    “她大哥人也不壞，主要是從小被大人給慣壞了，沒有正性。”
    “說不定以後大雁過了門，他聽大雁的，就改性了呢！”
    老支書生氣地用拐杖搗著地：“說不定說不定，你說得輕巧。”
    “人家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雁好歹也叫你一聲嫂子，要是以後過的不好，兩家人咋見麵呢？”
    鍾懷山看了看生氣的父親，給馬美娥使了個眼色：“別說了，這事兒先不急。”
    剛過了兩天，鍾麒祥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有人給廉仙芝兄妹介紹了一個換親的媒茬，就急了。
    回家後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已經兩天了。
    一家人急得團團轉，馬美娥再次提出，要把大雁介紹給廉建偉。
    鍾懷山沉思了一會兒，說：“振書哥前幾天還找我，說孩子們都大了，文鬆兩口子也帶著孩子回來了，宅子不夠用。”
    他看著他爹，“他說，想讓隊裏再給找兩處宅基地。”
    馬美娥也拿眼睛看著老支書：“眼下一片都不好找，何況是兩處。”
    老支書眯著眼睛不說話，孫子一頓不吃飯，他和老太婆也吃不下。
    老太婆躺在床上，一個勁兒地抹眼淚。餓了兩天，人都有些虛了。
    “把咱家村西頭那一處荒宅子給他吧！”老支書緩緩地說，“咱這裏就占兩處了，那一處地勢窪，我本來也相不中。”
    “把那片給他，再從村子後麵菜地裏，給他辟一處。”
    鍾懷山家一共有三處宅基地，都是老太爺當村支書時占的。
    他是土改後這個生產隊第一任生產隊長，後來又升任村支書，前幾年才退下來。
    他們現在住著的，是前後連在一起的兩處宅院，前麵就是村道，西邊是過道，兩麵臨路。
    這處院子前後都蓋的有房子，老兩口住在後院老房子裏，鍾懷山一家四口，住前麵臨路的四間大瓦房。
    災年後年景漸好，人們生產生活兩手抓，糧食打得多了，人口也增加了不少。
    因此宅基地就成了剛需品。
    這兩年除了村西頭老太爺當初占的那一處，村子裏已經沒有閑置的宅基地了。
    村子裏沒有空宅子，需要宅子的人家多，就隻能往村外辟。
    村後生產隊留的菜地，如今隻有最初時的一半大了。
    村西頭鍾懷山的的那片荒宅子，一直都沒有蓋房子。
    有幾戶急需宅基地的人家，覺得他們用不到，就張嘴向鍾懷山要，老太爺都攔著不讓給。
    他對鍾懷山說：“雖然眼下隻有麒祥一個，以後麒祥結了婚，要是再生幾個大孫子呢？”
    “到時候不知道天變成啥樣兒，咱說了還算不算，看你上哪裏弄宅子去？”
    這是連重孫子的宅院都考慮好了。
    現在老支書願意把村頭的宅基地讓給老鍾家，還說嫌宅子窪。
    其實以前是不窪的，因為周圍以前的荒宅子，眼下都新蓋了房子，墊了土後高了很多，倒顯得那片宅子窪了。
    不管怎麽說，老支書鬆了口，看來對於馬美娥把大雁說給廉建偉的提議，他算是已經默認了。
    馬美娥當天晚上就來到老鍾家裏，看到聶大梅，喊了自從嫁到南窪裏以來的第一聲“嬸子”，然後就說明了來意。
    她說是她娘家的堂嫂，托她給自己的親外甥說的媒。
    “這個孩子人通透的很，別的男娃隻知道下笨力氣幹活，他就會搗鼓半導體了。”
    “眼光還長，說別看錄音機現在隻有城市裏有，咱農村裏不多見。以後咱這裏和城市裏一樣，啥都會有的。”
    “他說他現在好好鑽研鑽研，以後就能靠手藝吃飯，不用再靠天吃飯了。對於女孩子沒有特別的要求，隻要人好，脾氣好就行。”
    老鍾不說話，聶大梅忍不住問她：“聽你說了這半天，還沒說這孩子哪村的，今年多大了。”
    “還有那麽機靈的人兒，收音機都會鼓搗，怎麽還得托人說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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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美娥心裏翻了個白眼，心說這老慢踅平時看著人傻了吧唧的，這會兒倒精明起來了。
    但是這話肯定得接啊，於是就接著說：“我嫂子娘家是王廉溝的，這孩子叫廉建偉，比大雁大三歲，長的可周正，和我們家麒祥差不哪裏去。”
    “他們家裏家境也不差，兄弟兩個，每人三間簡邊房子，和美蘭那房子一樣。”
    “就是因為人太通透了，給他說的姑娘雖然多，他見過麵之後卻覺得不合適，說什麽，她們太淺薄，理解不了他的理想和啥，啥追求。”
    這話是麒祥教給她的。
    “就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婚事就耽擱了。他弟弟都結婚了，他還沒找好。他現在的想法，就是找個溫柔的、脾氣好的姑娘。”
    “那天我那堂嫂那麽一說，我就想到了咱家大雁了。”
    馬美娥說完，對老鍾說：“叔，你和俺大梅嬸子合計合計，再和大雁商量商量，要是想看看人啥樣，就定個日子，我讓建偉來一趟。”
    “你們親眼看看人，就知道我說的瞎不瞎了。”
    據兒子說，那廉仙芝漂亮得很。她當然知道廉建偉的外貌，絕對是能過眼的。
    老鍾點點頭，眼波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既然你想到你大雁妹子了，就和那邊說一下，看啥時候合適，就啥時候過來一趟吧！”
    “你看你說啥瞎不瞎的，咱自家人提的媒，還能不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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