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親爸親媽是個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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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了,鍾淺雪開始上班了。
因為她連初中都沒有畢業,鍾文鬆隻得又央求賈峪斌,把她的名字從縣一高的名單中挑了出來。
鍾文鬆沒有敢對賈峪斌說實話。
隻是說閨女不想一個人在城裏,想回洪橋鎮教學,離家比較近。
派遣證下到洪橋鎮教管站裏,站裏的領導看她畢業於河東大學,吃了一驚。
今年通過招教考試,分下來的幾個老師,除了這個河東大學的,大都是中等專業學校畢業的,就有一個學曆高一點的,是個大專生。
心說這河東大學可是一本,這樣的人才,怎麽沒留在城裏教高中啊?
想歸想,既然人都派下來了,總得安排。
本來可以教高中的學曆,到這洪橋鎮上,最高的也就是洪橋一中了。
鍾文鬆聽到領導說,要讓鍾淺雪去洪橋一中教學,心裏直打鼓。
鍾文鬆連忙對教管站裏管人事安排的工作人員說,女兒不願意教初中,把她安排到鎮上的小學裏就行。
鍾淺雪連初中都沒有畢業,能教了初中才怪了!
鍾文鬆甚至都不敢讓她像晚晴一樣,也在縣城裏教小學。
村子裏的人有知道淺雪在鎮上小學裏教學的,就問鍾文鬆:
也沒聽說你家三閨女考上學啊,怎麽就能在學校裏教學了?
鍾文鬆就這樣回答:我家小雪幫她大姐哄了兩年孩子,她大姐婆家的人有本事,幫她辦了個以工代教的指標。
人家也不懂什麽是以工代教,隻是覺得,晚晴的婆家人真牛啊!
以工代教,是東洪縣教育行業新興的一個名詞。
最近幾年,建國後第一批民辦教師,到了退休的年齡,大多退出了教育這個舞台。
而每年新招的教師,根本補不上這個大的缺口。
東洪縣委縣政府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結合縣人勞局和縣教體局,提出了“以工代教”這個倡議。
其實也算是變相為各路有頭有臉的人的子弟,提供的一次就業機會。
內部消息說,凡是報名的學員,交一些學費,在縣裏的職業技術專業學校培訓兩年,畢業後就可以當上在編的老師。
不過雖然在編,還是和普通老師有所不同。
這個不同,就是兩者之間的身份,是按“幹部級”和“合同工”來區分的。
這就是“以工代教”的由來。
於是一些鄉鎮幹部,村委領導,乃至小學校長的兒女親屬,紛紛報名。
學費也有些貴,將近一萬塊錢。
有這一萬塊錢,按眼下的行情,都夠娶一個媳婦兒了!
還好鍾淺雪頂替的鍾月合的工作,要不然就算按“以工代教”,那一萬塊錢的學費和兩年學習的生活費,也是鍾文鬆出不起的。
不過好像也不算頂替的鍾月合,她自己本身就是鍾淺雪,上班的檔案名字也是鍾淺雪,說是頂替也有點不怎麽合邏輯。
就算是鍾月合替她考的招教考試吧!
東洪縣第一批“以工代教”學員安排好工作之後,第二批學員紛紛踴躍報名。
要說有人以前還不敢相信,交錢上學之後,就能有一個正式工作,這次算是徹底相信了。
盡管學費已經漲到了一萬二,還是有不少人報名。
金葉,不,現在是曹圓圓,就在這個時候,回了南窪裏,找到了鍾文鬆和李停。
原來圓圓上完初中,就沒有再上學了。她的養父曹銀亮,前幾年得了肺病,花光了家裏的錢。
曹圓圓的大哥曹高鋒已經結婚另過,二哥曹還在上高中。因此成績尚好的圓圓主動提出,自己不上學了,出去打工,資助二哥考大學。
為了這個,曹銀亮和曹軍鋒沒少和她置氣,她卻不為所動,硬是跟著同村的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曹軍鋒參加完高考,才知道妹妹為了這個家,輟學打工去了。
一晃過去了四年,曹軍鋒大學畢業,在大城市裏找到了一份工作。
曹銀亮也油盡燈枯,撒手而去。
如今家裏就剩養母張玉玲和圓圓了。
曹圓圓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最近聽別人說,在她親生父母家裏,大姐考上了師範,在縣城裏當教師;二姐考上了大學,三姐雖然沒有考上學,卻不知道父母使了什麽手段,如今也在鎮上的小學裏教學。
於是曹圓圓的心裏,也有了一個當教師的夢。
看到小葉子突然回來了,鍾文鬆慌得手足無措,一會兒摸茶瓶,一會兒拿桔子。
李停拉著小女兒的手,不轉眼珠地看著她,淚流不止。
當初那個圓圓的小團子,如今出落得眉清目秀,亭亭玉立。
月合和淺雪長得相像,小葉子和晚晴長相差不多。
姐妹四個,還是數小葉子長得最像自己。
看李停流淚,曹圓圓心裏很是不屑:
這個親娘的淚真多!
真要這麽在乎自己,當初怎麽就把自己給送出去了呢?
然而她是有目的而來,當然不能把這些話說出來。
於是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讓鍾文鬆想想辦法,也幫自己弄到一個當教師的指標。
鍾文鬆聽了,愣了一下,然後對她說:“今年的這一批,不光指標少,學費還要一萬二。”
鍾文鬆當然清楚這些。
說的人是隔行如隔山,當教師的指標,能是隨便就能弄的嗎?
即便如今有這個“以工代教”的機會,那也是拿錢換來的。
說白了就是買工作。
當然,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強。
可是關鍵是得有錢啊!
“我三姐淺雪,不就是你托人給她辦的嗎?她那個不也得花錢?”
“而且我聽說,她連初中都沒有畢業。我麽,好賴還混了個初中畢業證呢!”
鍾文鬆看她提到了淺雪的工作,明白她今天是向自己討要補償來了。
“人家都說,我親爸親媽是個有本事的,認識縣上管老師的大官。”
“你們放心,要是能幫我辦成了工作的事情,以後,我三個姐姐怎麽孝順你們,我就怎麽孝順你們。”
“這不一樣,”鍾文鬆斟酌著詞句,想著該怎麽說,才能讓她明白,淺雪的工作,並不是花錢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