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就是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康家合這幾年沒少掙錢，但是跑生意也不是長久之計，要不人家怎麽說，經商沒有烏紗光呢！
    他也想往上爬爬。
    當老師的想往上爬，就當校長。
    康家合是校長，他想往上爬，就是爬到校長上麵，鎮裏管全鎮學校教育工作的教管站站長。
    這些年他沒少跑關係，也結識了一些縣教育局裏的幹部，但最高的才是三把手，像是給葛雪嬌跑個長代，還有以工代教，這樣的事情能辦成。
    要想當教管站的站長，必須得打通一把手，也就是縣教育局長的關係。
    不過聽說這個賈局長的關係很不好打通。
    他能在教育局長的位置上穩坐這麽多年，除了上麵有人，主要的還是大家都傳言，他不貪財。
    康家合就奇怪了，這世上還有不貪財的人？
    他通過以前搞關係的那個三把手引薦，去找過賈峪斌，人家根本連麵都沒和他見。
    還是葛雪嬌想起李帆說起過，二姨夫鍾文鬆好像認識那個賈峪斌，說當年二姨夫的工作，就是那個賈局長給他安排的。
    葛雪嬌和康家合一說，康家合就讓葛雪嬌去找鍾文鬆，葛雪嬌卻說不能貿然去找。
    她知道她二姨和二姨夫好像不怎麽待見她父母，具體什麽原因，她也不清楚。
    但是要是突然去和他說這個事，估計他不會幫這個忙。
    就在她想著怎麽找個突破口，和鍾文鬆扯這個事兒時，今天竟然在媽媽家見到了他。
    起先她並沒有想到用給鍾磊介紹對象這一招，也是剛才說到鍾磊時，她突然之間冒出來的想法。
    鍾文鬆回到家裏，沒想到鍾磊已經在家裏了。
    看到鍾磊，他一邊紮好自行車，一邊劈頭蓋臉一頓罵。
    鍾磊這次不梗著脖子頂撞了。
    他是回來讓爸媽幫他還賭債的。
    欠人賭債，確有其事。
    鍾文鬆得手什麽操什麽，不論分說地往他身上招呼。
    李停這次沒有再護著。
    鍾磊被鍾文鬆追趕著，抱著頭滿院子亂躥。
    最後以鍾文鬆大口喘著粗氣，捂著胸口坐在地上才收場。
    鍾文鬆老淚縱橫：“家裏出敗家子了啊！晚啦，管得晚啦！”
    到了晚上，他苦口婆心地教育兒子：“黃賭毒，那都是連碰都不能碰的。一碰，人這一輩子就完了！遇到沾染上這些的人，都是要躲著走的。”
    鍾文鬆看鍾磊耷拉著頭不吭聲，覺得他好歹不說一句強兩句了，也算是知道自己錯了吧！
    “我和你媽得你不容易，你小時候身體弱，一直想著你平安健康就好，忽視了對你的教育。”
    “你沾上賭博，爸爸也有責任，沒有教你應該結交什麽樣的朋友。”
    “賭債是不受法律保護的，這個債，咱不還。他們要是再來要，咱就報警！”
    沒想到鍾磊卻驚恐地說：“不行啊，賭債要是不還，他們有好多辦法催債的。”
    “我在一個哥們家裏躲了幾天，門都不敢出，他們還是找到我了！”
    “就算報了警，警察管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要是哪天堵住我，把我胳膊腿卸一個咋弄？”
    李停也說：“聽說那些人心狠手辣，他們敢明目張膽地跑到家裏來要賬，可見也是不怕你報警的。”
    “那就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裏。我還不信了，他們還能跑到家裏來行凶！”
    鍾文鬆不信那個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法治社會，他們還能吃了熊心豹子膽。”
    鍾磊抱著身子縮在沙發裏，流露出恐慌的眼神：“我親眼見過他們打人……直接把腿給打斷了，骨頭碴子都撅出來了……”
    李停趕忙坐到他身邊，撫著他的肩：“不怕不怕，爸媽在呢！你說說，以後還賭不賭了？”
    鍾磊瑟縮著搖了搖頭。
    他平時雖然遊手好閑，呼朋喚友的沒個正形，以前倒也沒有沾染過賭博，並沒有遇到過這樣險惡的事情。
    “我再也不賭了……剛開始他們說是玩玩，輸贏也不大，我就玩了幾把。”
    “沒想到把把贏，我就想多贏一些，幫家裏把蓋房子欠的錢還了。”
    聽聽，他還挺有孝心的。
    “沒想到越輸越多，不但把贏的錢全輸進去了。”
    “我就說不玩了，那個老大說沒事，他借給我錢。我說怕輸了還不起，他說你開始不就贏了嗎，哪能把把輸？”
    “贏一次大的，連本帶利都回來了。我，我沒經住誘惑，就又玩了幾把，結果把借的五百塊錢，都輸光了……”
    鍾磊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不可聞。
    鍾文鬆憋著氣：“這不都是他們的套路嗎？嗯？你說你啥時候能長點腦子？”
    李停皺眉：“不對啊，你不是才借了他們五百塊錢嗎？前幾天他們來要賬，怎麽說你欠他們兩千多呢？”
    鍾文鬆翻著白眼：“高利貸你聽說過沒有？那些下三濫的東西，玩的都是高利貸！”
    “是不是就是白毛女裏麵，楊白勞欠的黃世仁的那個高利貸？”
    李停還是在戲文裏麵，聽說過利滾利的高利貸。
    “那咋弄？要是不還，不是越滾越多了？要不，這次的兩千多塊錢，咱就給他還了吧？”
    “石頭也說了，以後他再也不賭了。這次就給他做個了斷，以後可不敢再沾染這些了！”
    鍾文鬆想了想，也隻有這樣了。
    可是家裏還欠著外債，鍾磊這兩千多塊錢的賭債，還得借錢！
    第二天是周六，晚晴帶著芮回來了。
    聽李停說了鍾磊的事兒，她說她手裏有幾千塊錢，回去和李東陽商量一下，先取出來一些，幫石頭把債給還上再說。
    於是當天晚上，她就帶著芮兒從南窪裏回城裏了。
    她想等李東陽晚上回來，和他商量一下，把手裏的錢取出來一些，幫鍾磊還賭債的事情。
    晚晴做好了晚飯，左等右等，卻不見人影。
    眼看已經快八點了，打他的手機，響了半天，也沒有人接。
    晚晴覺得很奇怪，雖然說他們計生委周末不休息，也不至於忙得八點還不下班吧？
    再說平時他都是六點多就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