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指血凝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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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家主府地下三丈,密室內的青銅齒輪沿著穹頂呈螺旋狀排列,每道齒牙咬合時都會濺出細小火星,將石壁上的機械教宗浮雕映得忽明忽暗。東方榮耀捏著羊脂玉瓶的指節泛白,瓶中那截斷指上的帝氏神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淡金紋路像被齒輪碾過的蠟油,逐漸裂變成細密的銀色齒輪印。
    “家主可是在擔心?”金屬麵罩後的聲音如同齒輪摩擦,異世使者的機械臂驟然展開,三根泛著冷光的觸須從袖管滑出,末端齒輪正滲出微光,“我教宗大人的extract術能剝離凡界神紋,將星盤殘息提煉至純淨——”觸須突然刺入玉瓶,在東方榮耀驚惶的目光中卷住斷指,“您看,這殘留的帝氏血脈,很快就會成為打開通道的鑰匙。”
    齒輪轉動聲陡然加劇,東方榮耀望著使者懷中的星盤殘片——那是從帝氏祖祠奪得的半塊碎片,此刻正與斷指上的金光產生共鳴,碎片邊緣的齒輪紋路如活物般蠕動。他喉結滾動,掌心按在石案上,案麵刻著的機械教宗箴言“血肉苦弱,機械永生”正隨著星盤震顫發光。作為凡界第一個與異世勢力結盟的家主,他太清楚這股力量的誘惑:若能成為機械體,便再無衰老病痛,甚至能掌控時間。
    “待通道開啟,凡界所有生靈都將褪去血肉軀殼。”使者的觸須突然轉向東方榮耀,末端齒輪幾乎貼上他的眉心,“而您,將作為教宗在凡界的代言人,永享——”
    “等等!”東方榮耀猛地後退,袖中星盤殘片的仿製品突然發燙。他這才注意到,玉瓶內壁上不知何時凝著一滴血珠——是三日前帝臨天在血池密室救人時,不慎濺在他袖口的帝氏精血。此刻那血珠正與斷指殘留的神紋融合,在瓶壁映出米粒大小的星盤虛影,邊緣雷紋如活物般遊動。
    使者的觸須驟然僵住。作為機械教宗的特使,他能清晰“看”見那滴精血裏蘊含的力量:帝氏神紋特有的雷劫之力,正像藤蔓般攀附在齒輪紋路表麵,將銀色齒輪逐個染成淡金。更危險的是,精血中央的星盤虛影,竟與真正的寰宇星盤產生了共振。
    “不可能……”使者的機械音出現卡頓,三根觸須突然爆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凡界血脈怎會汙染extract術?”
    東方榮耀盯著玉瓶,冷汗浸透中衣。他終於想起,帝臨天在祖祠斬下他手指時,神紋曾在斷指上留下烙印,當時他急於與教宗合作,竟忽略了這個隱患。此刻那滴精血如同落入齒輪的細沙,正讓整個提煉過程出現偏差——斷指上的齒輪紋路開始崩裂,露出底下未被完全剝離的帝氏神紋,如蛛網般蔓延。
    “快終止儀式!”他厲聲喝道,伸手去奪使者懷中的星盤殘片。但機械臂的速度遠超凡人,使者反手一揮,觸須擦過他的手腕,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愚蠢的凡界螻蟻,教宗的術法豈會被這點小——”
    “哢嚓。”
    玉瓶突然發出脆響,斷指上的齒輪紋路徹底崩裂,一滴金色血液滴落石案,在“機械永生”四字上燒出焦黑窟窿。東方榮耀眼睜睜看著那滴血液化作雷紋,順著使者的觸須鑽進機械臂關節,齒輪轉動聲中夾雜著細微的電流劈啪聲。
    “你做了什麽?!”使者的機械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抽搐,麵罩下傳來紊亂的齒輪轉動聲,“這是帝氏神紋的回溯之力——”
    “我什麽都沒做。”東方榮耀盯著自己手腕的傷口,血珠正被石案上的焦痕吸收,心底突然泛起不安。他終於意識到,帝臨天的血早已與星盤產生共鳴,哪怕是極細微的血脈,都可能成為神紋反擊的引子。而他剛才急於向教宗表忠心,竟忽略了這個致命漏洞。
    使者的機械臂“砰”地炸開,齒輪與彈簧飛濺。他踉蹌後退,麵罩出現裂痕,露出半張由齒輪與金屬片拚接的“臉”:“必須啟動葬神淵的陷阱!立刻!”說完,剩餘的機械臂猛地砸向牆麵,暗門轟然開啟,冷風卷著機油味灌進來。
    東方榮耀按住狂跳的胸口,目光落在石案上的寰宇星盤殘片。碎片表麵的齒輪紋路仍在蠕動,但中央位置,一個極小的雷紋星盤虛影正在成型——那是帝臨天的神紋印記,像埋在齒輪陣中的火種。
    “葬神淵的機械屍傀是教宗大人用百具人傀融合星盤殘息製成。”他喃喃自語,指尖劃過星盤上的葬神淵地圖,那裏遍布齒輪狀的陷阱標記,“就算帝臨天能從血池密室逃脫,麵對教宗親製的屍傀群,也必死無疑……”
    突然,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混著齒輪崩裂的脆響。東方榮耀渾身一震——那是血池密室方向傳來的動靜,帶著熟悉的雷光波動。他衝向暗門,隻見上方甬道裏閃爍著藍金交織的光芒,隱約能聽見有人傀的機械咆哮與雷電網的劈啪聲。
    “不可能!”他的聲音帶著顫抖,“血池密室的人傀群足有三十具,還有二長老鎮守,帝臨天怎麽可能——”
    玉瓶“當啷”落地,斷指上的帝氏神紋完全複蘇,在地麵投出巨大的雷紋星盤虛影。東方榮耀看著虛影中央漸漸浮現的帝臨天身影,突然想起三日前在祖祠,那個少年眼中燃燒的雷光。原來從斬下他手指的那一刻起,帝臨天就將神紋之力埋進了血脈,等著在星盤提煉時發動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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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主!血池密室被破!二長老……二長老戰死了!”一名渾身是血的死士衝進密室,胸前的齒輪印記正在潰爛,“那些人傀的核心被雷紋摧毀,還有個戴鬥笠的少年,他胸口的神紋——”
    話音戛然而止。死士的頭顱突然炸開,齒輪與血肉飛濺。東方榮耀看著死士背後緩緩走來的身影,喉間泛起腥甜——帝臨天的死士服已被血水浸透,胸口神紋如燃燒的太陽,掌心托著的,正是從他父親屍身上取下的星盤殘片。
    “東方榮耀,”少年的聲音帶著冰刃般的寒意,星盤碎片與他胸口神紋共鳴,在密室內掀起雷暴,“你以為用我父親的血精祭煉人傀,用我的斷指提煉星盤,就能掌控凡界?”他抬手,死士服上的東方家紋應聲崩裂,露出底下帝氏祖傳的焚世雷紋,“你忘記了,星盤認主,從來不是靠暴力奪取。”
    東方榮耀盯著帝臨天掌心的星盤殘片,突然發現碎片上的齒輪紋路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與帝氏神紋同源的雷劫符文。他終於明白,剛才那滴精血的異變,根本不是意外——是帝臨天故意留下的神紋種子,借著extract術的力量,反向侵蝕星盤殘片。
    “不——”他瘋狂地撲向石案上的星盤殘片,卻被雷電網擊飛。使者的機械軀體在雷暴中崩解,最後一道觸須正要抓住星盤,卻被帝臨天指尖的雷光劈成齏粉。
    “葬神淵的陷阱?”帝臨天緩步逼近,星盤碎片在他掌心旋轉,將東方榮耀的斷指吸離玉瓶,“父親臨終前告訴我,機械教宗的齒輪法則再精密,也敵不過凡界生靈的執念——而你的執念,”他看著東方榮耀眼中的恐懼,“早已讓你淪為齒輪的囚徒。”
    斷指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帝氏神紋完全複蘇,在星盤碎片上投射出完整的寰宇星盤虛影。東方榮耀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斷指化作流光,融入帝臨天掌心的碎片,而石案上的“機械永生”箴言,正被雷紋逐個擊碎。
    遠處,警鍾再次轟鳴,卻比之前微弱許多。帝臨天知道,東方家的援軍正在趕來,但血池密室的人傀群已被摧毀,親衛統領帶著剩餘族人撤離,此刻的地下密室內,真正的獵人與獵物,早已調換身份。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阻止通道開啟?”東方榮耀突然慘笑,抹去嘴角血跡,“教宗大人早已在葬神淵布下天羅地網,而你的母親——”他盯著帝臨天驟然緊縮的瞳孔,“還在軒轅秘境的鎖魂台等著,等著看她兒子的屍體被機械屍傀踏成齏粉!”
    雷電網突然暴漲,將東方榮耀釘在石壁上。帝臨天看著對方胸前的齒輪印記,想起父親臨終時說的“機械教宗想重構凡界”,突然意識到,眼前的敵人不過是枚棋子,真正的威脅,藏在更深處的異世裂縫。
    “我會去葬神淵,也會闖軒轅秘境。”他抬手,神紋化作鎖鏈纏住東方榮耀,“但在那之前,你要告訴我,機械教宗的核心樞紐究竟在哪裏,還有——”他頓了頓,聲音低沉,“我母親被囚的具體位置。”
    石室外,齒輪轉動聲突然變得異常刺耳,混著金屬扭曲的哀鳴。帝臨天知道,那是東方家主府的防禦機關正在啟動,但星盤碎片此刻與他的神紋完全共振,整個地下密室的齒輪陣,都在他的感知範圍內。
    東方榮耀盯著少年眼中的決然,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帝海天——同樣的焚世雷紋,同樣的星盤共鳴,卻終究敗在機械教宗的算計下。而現在,這個少年正踩著他父親的血跡走來,帶著比當年更強大的執念。
    “你贏不了的……”他喃喃道,胸口的齒輪印記突然炸開,噴出黑色機油,“教宗大人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凡界的血肉之軀,終將——”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被齒輪狀的黑霧籠罩,迅速幹癟。帝臨天急忙後退,隻見東方榮耀的屍身化作數百齒輪,朝著星盤碎片撲來——這是機械教宗的自毀程序,用凡界軀體為齒輪陣充能。
    “給我碎!”帝臨天暴喝,神紋化作雷劫刀,將所有齒輪斬成齏粉。星盤碎片發出清越的鳴響,將殘留的齒輪黑霧吸入其中,碎片表麵的雷紋更加清晰,隱隱勾勒出六界地圖的輪廓。
    他撿起地上的龍氏玉佩,感受著父親臨終前的體溫,耳邊回蕩著親衛統領的話:“葬神淵的屍傀群由星盤殘息驅動,隻有徹底摧毀核心齒輪,才能——”
    遠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東方家的死士們舉著齒輪狀武器衝來。帝臨天將星盤碎片收入懷中,神紋在背後凝聚出雷翼,朝著密頂的通風口飛去。經過東方榮耀的屍骸時,他頓了頓,隻見對方的戒指中掉出一張圖紙,上麵畫著軒轅秘境的鎖魂台,還有一行小字:“龍氏聖女的逆鱗劍,是打開秘境的鑰匙。”
    握緊手中的龍紋玉佩,帝臨天眼中閃過微光——龍紫悅,這個父親臨終前提到的名字,此刻正與他懷揣的玉佩產生共鳴。而葬神淵的陷阱,機械教宗的陰謀,還有母親所在的鎖魂台,都在前方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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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破頂而出時,蒼瀾城的夜空正泛著魚肚白。血池密室方向的火光尚未熄滅,照得他胸前的神紋如燃燒的烈陽。帝臨天望向東方,那裏是葬神淵的方向,雲霧繚繞中,隱約可見齒輪狀的黑影在蠕動。
    “父親,我不會讓你的血白流。”他低聲自語,將龍氏玉佩貼在胸口,星盤碎片與玉佩同時發熱,“還有你,東方榮耀,機械教宗的算盤,終將毀在帝氏神紋之下。”
    晨風卷起他破碎的衣擺,露出小腿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齒輪狀傷痕——那是在血池密室被人傀劃傷的地方,此刻正泛著雷光,傷口周圍的齒輪印記,正在緩緩消退。
    而在千裏之外的異世裂縫,機械教宗的黃金王座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十二麵齒輪鏡同時碎裂,鏡中映出的帝臨天身影,正握著融合斷指的星盤碎片,朝著葬神淵大步走去。齒輪鏡的碎片落地,每一片都映著相同的畫麵:少年胸口的神紋與星盤共振,在凡界天空劃出一道金色裂痕,直指異世深處。
    “有趣。”金屬王座上,齒輪組成的“軀體”發出轟鳴,教宗的核心齒輪轉動著,“竟敢用我的extract術反哺星盤,帝氏餘孽……看來,葬神淵的機械屍傀群,得再加些料了。”
    齒輪陣中,無數泛著幽藍光芒的機械心髒開始跳動,每個心髒中央,都嵌著半枚帝氏神紋——那是東方榮耀之前送來的斷指提取物,此刻卻成了教宗新的實驗品。
    凡界與異世的齒輪,正在帝臨天的神紋下,開始了第一次真正的交鋒。而葬神淵深處,那些由人傀與星盤殘息融合的機械屍傀,正隨著核心齒輪的轉動,緩緩睜開泛著雷光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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