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城的晨霧還未散盡，上官藥廬的銅鈴便叮當作響。帝臨天垂眸盯著麵前的灰袍藥商，對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是昨日在東方家篷車見過的齒輪紋路變種，卻在衣擺內側繡著極小的狼頭暗紋，與莫氏家族的月桂紋重疊交錯。
    “三斤血靈果，要曬幹的。”藥商聲音沙啞，鞋底在青磚上碾出極輕的“哢嗒”聲。帝臨天稱藥時，天眼密紋從秤杆折射，清晰看見對方鞋底夾層彈出半枚蠟丸，表麵凝結著濁氣特有的灰霧。
    他轉身取藥，指尖劃過陶甕時，悄悄撚下指甲蓋大小的血靈果殘渣。這種產自歸墟邊緣的靈草，汁液能暫時幹擾濁氣密文，殘渣卻能與神紋共振。“客官稍等，”他忽然輕笑，“新曬的血靈果帶些潮氣，我再烘半盞茶時間。”
    藥商的瞳孔微微收縮，手按在腰間玉佩上。帝臨天背過身，用神紋將殘渣混入紙包，指尖金光掠過蠟丸——暗黃色的蠟層表麵，赤鱗蜥運輸路線圖的輪廓正透過天眼密紋顯形：城北廢礦至蒼瀾城西水巷，每隔五裏標著莫氏商隊的暗號。
    “客官請。”他遞過紙包時，袖口有意劃過對方玉佩。狼頭紋下方，極淺的“莫”字刻痕在晨光中一閃而逝，邊緣的月桂紋正是莫氏嫡係的標記。帝臨天心中一凜，莫氏作為隱世家族，竟與東方家勾結至此。
    藥商匆匆離去，鞋底的蠟丸已被神紋種下追蹤印記。帝臨天翻開《百草經》，第三頁的齒輪標記旁，新浮現出莫氏商隊的路線，與東方家走私靈草的路徑完全重合——莫向榮，這個在六界議會號稱“中立”的老家夥，終究還是把砝碼壓在了機械教一側。
    深夜，藥廬地下室的燭火跳動著幽藍光芒。上官震握著帝臨天投影出的路線圖，指節捏得發白：“從廢礦到西水巷，剛好經過歸墟牢籠的地表投影點。他們要用赤鱗蜥的濁氣侵蝕封印，再借莫氏商隊的掩護運輸魔獸！”
    石桌上的青銅羅盤突然轉動，指針瘋狂指向北方。帝臨天看著羅盤中心的上官家紋，那是母親當年親手刻下的神紋：“三長老，莫氏玉佩上的月桂紋，混著齒輪濁氣。莫向榮怕是早就把女兒送去機械教做‘聖女’了。”
    上官震猛地起身，腰間的傳訊煙火撞在石牆上：“當年你母親被東方榮耀重傷，就是莫向榮的夫人遞出的毒刃！”他掏出一枚刻著星芒的玉牌，邊緣還帶著陳舊的血痕，“這是家主當年從你母親屍身上搶回的半塊信物，明日隨我去見他，就說……天眼血脈，該討債了。”
    地下室的石壁突然傳來三聲鼠齧般的輕響。帝臨天指尖按在牆麵上，神紋湧入後驚覺：牆縫裏卡著半片莫氏信箋，墨跡中混著赤鱗蜥的黏液——是今晚那藥商留下的暗語。
    “月黑風高，西水巷三號。”他譯出密文，看著信箋邊緣的齒輪壓痕，“他們今晚要轉移赤鱗蜥幼崽，用莫氏的漕船。”上官震的煙鬥“當啷”落地：“西水巷直通歸墟封印地，一旦幼崽在船上孵化，濁氣會順著水係滲入牢籠！”
    兩人對視一眼，帝臨天忽然想起昨日在藥廬前看見的青竹鬥笠——那半片莫氏玉墜，此刻正與信箋上的印記重合。他摸向懷中的血靈果殘渣，殘渣表麵的神紋突然劇烈震動，映出西水巷方向的濁氣波動。
    “我去截貨。”他握緊母親的玉佩，神紋在掌心凝聚成雷罰印記，“三長老帶家主的人去廢礦，斷了他們的養殖源。”上官震還要阻攔，卻見少年眼底金芒大盛，袖口翻卷間露出半截雷紋護腕——正是當年上官家主送給妹妹的定情信物。
    蒼瀾城的夜市已散，西水巷的石板路上泛著潮氣。帝臨天貼著牆根前行，天眼密紋掃過水麵時，發現三艘標著莫氏商徽的漕船正在卸貨。青銅麵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船員腰間的齒輪短刃，正是昨日在藥廬出現的款式。
    “小心，這批幼崽沾了歸墟的死氣。”為首者掀開木箱，暗紅鱗甲的蜥蜴幼崽發出尖嘯，尾部黏液滴入水中，竟腐蝕出滋滋聲響。帝臨天躲在廢棄的水車架後，看見木箱底部刻著完整的齒輪符文——這是機械教用來汙染封印的“歸墟鑰匙”。
    他摸出懷中的血靈果殘渣，用神紋捏成粉末撒向水麵。殘渣遇水爆燃，竟在空中拚出上官家的星芒印記。船員們驚惶抬頭，帝臨天趁機甩出雷罰神紋，將最靠近封印地的漕船桅杆劈成兩半。
    “是上官家的餘孽！”麵具人抽出短刃，齒輪符文亮起灰光。帝臨天看著他們攻來的招式，分明是融合了機械教濁氣與莫氏家傳刀法的雜種功夫——莫向榮，果然把祖宗的刀譜賣給了異魔。
    短刃即將及體時，他突然側身，指尖在對方手腕穴位輕點。這是母親當年偷偷教他的上官家“星隕手”，三招下去，三個麵具人突然抱頭慘叫，齒輪符文在體內爆炸，竟將他們的濁氣反噬回木箱。
    “快走！”為首者見勢不妙，踢翻木箱想讓幼崽逃入水中。帝臨天眼中金芒暴漲，神紋化作巨網籠罩水麵，赤鱗蜥幼崽在網中掙紮，黏液卻被神紋淨化成無害的血水。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漕船方向突然傳來喧嘩，上官震帶著十幾個身著夜行衣的人殺來，領頭者腰間的星芒玉牌正是上官家主的信物。“臨天，接著！”三長老甩出捆仙索，帝臨天順手接過，將剩餘的幼崽和齒輪符文一並捆住。
    戰鬥在黎明前結束，莫氏商船上的暗樁被盡數擒獲。帝臨天蹲下身，扯下為首者的麵具——竟是藥廬裏掃地的老陳，左眼角的疤痕，正是當年在東方家地牢見過的刑罰印記。
    “小崽子，你母親的天眼神紋，終究還是便宜了你。”老陳咳出黑血，齒間藏著毒囊，“歸墟牢籠的齒輪，早就開始轉動了……”話未說完，毒發身亡，瞳孔裏倒映著齒輪狀的陰影。
    上官震看著老陳的屍體，突然想起什麽，翻開他的衣領——後頸處，半枚狼頭與齒輪交疊的刺青正在潰爛，正是東方家與機械教勾結的印記。“原來莫向榮不僅賣了女兒，連自己的暗衛都送給機械教改造了。”他恨恨道。
    晨曦穿透雲層，西水巷的水麵上，被淨化的赤鱗蜥幼崽正在死去。帝臨天摸著老陳留下的毒囊，忽然發現內壁刻著極小的星圖——正是歸墟牢籠的封印結構圖，某個齒輪標記，正對著上官家祖墓的位置。
    “三長老，”他站起身，看著遠處駛來的上官家馬車，“歸墟的封印，怕是從內部被蛀空了。東方家、莫氏、機械教，他們要的不是走私靈草，而是……”
    “而是用赤鱗蜥的濁氣，在歸墟牢籠上啃出缺口，讓凱撒族的異魔大軍進入六界。”上官震接過話頭，聲音低沉，“當年你母親拚死毀掉半張星圖，他們如今想從我們手裏搶回剩下的。”
    馬車在巷口停下，身著錦袍的上官家主掀開車簾，目光落在帝臨天手中的星圖上，瞳孔驟縮。那是他妹妹，那個被他親手推入東方家陷阱的妹妹，用最後一絲神紋刻在兒子身上的東西。
    “跟我回家。”上官家主開口，聲音罕見地顫抖，“上官家的祠堂，該給你母親重新立牌位了。”帝臨天看著對方腰間的星芒玉牌，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別恨舅舅”，忽然笑了——這局棋，終於輪到上官家落子了。
    回程的馬車上，帝臨天翻開從老陳身上搜出的密信，最後一行血字在神紋下顯形：“月中十五，祖墓見血”。他摸著胸口的雷罰印記，知道那是母親留下的警示——東方家的狼頭，即將在滿月之夜，啃向上官家的祖墳，啃向歸墟牢籠最後的封印。
    車窗外，蒼瀾城的晨霧正在消散，藥廬的方向傳來隱隱鍾聲。帝臨天知道，暗樁雖現，但更大的陰謀才剛剛浮出水麵。齒輪已經轉動，歸墟的牢籠在震顫，而他，作為天眼血脈的唯一傳人，必須在祖墓的血色月光下，斬斷那隻操控齒輪的黑手。
    玉佩在懷中發燙，母親的神紋與上官家的星芒，此刻在他體內共鳴。暗樁的鮮血，不過是這場大戰的開場白，真正的交鋒，將在歸墟牢籠的齒輪深處，在六界存亡的天平之上，正式拉開帷幕。
    喜歡帝尊六界無敵請大家收藏：()帝尊六界無敵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