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轉動的尖嘯聲像生鏽的刀刃刮擦脊梁骨，帝臨天手中逆鱗劍劈出的雷耀剛觸及機械觸手，便如泥牛入海般被吞吸殆盡。金屬表麵泛起漣漪狀的金光，反震之力震得他虎口發麻，抬眼時正看見龍紫悅後背的灼傷在滲血——那道被齒輪劃開的傷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銀色紋路。
    "用元素力會被轉化！"龍紫悅咬牙將龍吟劍插入地麵，九條水龍從神泉中騰空而起，卻在接觸齒輪的瞬間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水龍體表迅速覆蓋鐵鏽般的黑斑，轟然崩塌成漫天水霧，反讓那些金屬觸手變得更加鋥亮。她踉蹌著後退半步，發梢掠過肩頸時，帝臨天瞳孔驟縮——那銀白色的光澤，竟與他懷中星圖殘頁上"搖光星"的軌跡分毫不差。
    星盤吊墜突然劇烈震顫，脫離他掌心懸浮在半空。細碎星光如銀屑灑落，在兩人頭頂勾勒出微型星圖，十二根神泉殿的石柱正對應著十二主星。帝臨天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聖女殿看到的預言："搖光顯兆，逆軌者生"，指尖下意識撫過眉心尚未完全覺醒的帝星印記。
    "跟緊我！"他一把拽住龍紫悅的手腕，星圖投影在地麵投下淡金色軌跡。西南角第七根石柱的位置，星芒格外明亮。齒輪觸手在接近星圖時詭異地扭曲偏轉，仿佛被某種無形力量推開，但當他們踏上石柱底座的刹那，地麵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九道星芒自柱身迸發，在地麵拚合出完整的星盤陣。帝臨天懷中的圖譜無風自動，原本凝固的黑色齒輪紋路竟開始逆時針轉動，每一道齒痕都與星盤上的二十八宿暗合。龍紫悅趁機將龍吟劍刺入陣眼，劍身上的龍紋突然發出哀鳴："聖女說六界女主是星盤碎片......"她的聲音被齒輪摩擦聲撕裂，陣眼處突然噴出腥臭濁氣，如濃墨般潑向圖譜。
    帝臨天眼睜睜看著代表母親神脈的金色光點被濁氣吞噬，心髒猛地揪緊。三個月前在歸墟邊緣瞥見的齒輪海洋再次浮現眼前，此刻圖譜上的星芒竟自動勾勒出那片機械煉獄的輪廓——倒吊在齒輪塔頂端的身影，分明是母親獨有的玄色衣袂。更讓他血液結冰的，是齒輪塔基座上若隱若現的東方家族族徽，太極圖的陰陽魚正被齒輪啃噬，逐漸變成咬合的機械紋路。
    "異世機械教宗......"他喃喃重複著母親傳音中提到的禁忌之名，指尖突然被星盤邊緣的微光刺痛。不知何時出現的小字在圖譜上明明滅滅："當搖光星與帝星共鳴，歸墟齒輪將開啟第一道裂縫。"喉間泛起鐵鏽味，他猛地抬頭，對上龍紫悅倒映著自己眉間金光的瞳孔——那裏本該是搖光星的銀輝，此刻卻與他眉心帝星印記交相輝映。
    齒輪觸手的尖嘯聲陡然拔高，整座神泉殿開始傾斜沉降。石磚開裂聲中，帝臨天瞥見縫隙裏翻湧的齒輪熔漿，粘稠的金屬液體中竟裹挾著半截刻有東方家紋的斷劍。三日前在家族密閣看到的殘卷突然浮現腦海："當太極崩毀於齒輪，歸墟之門將吞噬本族血脈。"
    "小心！"龍紫悅的龍吟劍橫在他胸前，擋住三根突然襲來的鋸齒觸手。她發梢的銀輝已蔓延至耳際，每一片齒輪擦過劍身時，都在她手臂上留下細小的金屬灼傷。帝臨天突然注意到她後頸處若隱若現的星紋——那是半個月前在星隕荒原，她為保護他被機械獸劃傷的位置，此刻竟在星盤光芒中顯露出完整的搖光星圖。
    "按星軌移動！"他扣住龍紫悅的腰際，踏著星盤陣的軌跡疾退。每經過一根石柱，星圖便亮起一顆主星，當第七步落在"天樞"方位時，地麵的星盤陣突然逆向旋轉。齒輪觸手的攻擊節奏瞬間紊亂，竟有兩根互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斷裂聲。
    "帝星與搖光......"龍紫悅喘息著抬頭，發現帝臨天眉間的金色印記正與星圖中央的主星重合。三個月前在歸墟邊緣，他為救自己強行催動星盤導致昏迷，此刻那抹金光卻異常穩定，甚至隱隱壓過了她發間的銀輝。
    陣眼處的濁氣突然凝聚成齒輪虛影，朝著圖譜上最後一點金光撞去。帝臨天來不及多想，指尖掐出歸墟劍訣，逆鱗劍與龍吟劍同時刺入陣眼。星盤吊墜發出太陽般的光輝，在濁氣中撕開一道裂縫——裂縫那頭，齒輪塔的倒吊人影突然抬頭，眼中竟泛著與龍紫悅相似的銀輝。
    "臨天！"母親的聲音夾雜著齒輪轉動的雜音，"毀掉太極核心......那是教宗的......"話音突然中斷，齒輪塔上的東方族徽徹底變成機械紋路，無數細小齒輪從塔尖湧下，順著裂縫鑽進神泉殿。
    地麵沉降的速度驟然加快，帝臨天一把將龍紫悅護在懷裏，星盤光芒在兩人周身形成光罩。透過逐漸閉合的石縫，他看見更深層的空間裏，無數齒輪如同機械巨蟒般盤繞，中心位置懸浮著半座破損的太極圖——陰陽魚的輪廓已被齒輪取代，而在太極眼的位置，嵌著一塊沾滿血汙的星盤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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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龍紫悅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後頸的星紋突然發出強光，與碎片遙相呼應。帝臨天突然想起聖女臨終前的話："六界女主皆是星盤碎片所化，當齒輪啃噬完最後一道星軌......"
    齒輪熔漿已經漫到石縫邊緣，第一滴灼熱熔漿濺在光罩上的瞬間，星盤陣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十二根石柱同時崩塌，星圖碎片融入帝臨天眉間，龍紫悅的銀輝則化作鎖鏈，強行將即將墜入深淵的兩人拽向天花板的星芒出口。
    "抓住我！"帝臨天感覺腰腹被齒輪劃開深可見骨的傷口，但更讓他心驚的是龍紫悅此刻的狀態——她整個人幾乎透明，銀輝中隱約可見星盤碎片的紋路。當指尖相扣的刹那，他眉心帝星與她發間搖光突然連成直線，整座神泉殿在星芒中如玻璃般粉碎。
    再次睜眼時，兩人跌落在歸墟邊緣的星隕荒原。遠處的齒輪虛影還在天際遊蕩，龍紫悅後頸的星紋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紅痕——那是他方才拽住她時，指尖鱗片留下的血印。
    "你看。"龍紫悅忽然指著他掌心。原本空白的星圖殘頁上，此刻多了道新的紋路：搖光星與帝星之間，齒輪組成的裂縫正在蔓延，而裂縫盡頭，清晰映出東方家族祖祠的方位。
    帝臨天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叮囑："若在歸墟看見齒輪化的太極，立刻返回祖祠地宮。"他握緊龍紫悅的手，發現她指尖還沾著神泉殿的金屬碎屑——那些碎屑此刻正自動排列成齒輪形狀，中心位置，是半枚與他母親耳墜相同的星盤碎片。
    星隕荒原的夜風卷起沙礫，遠處傳來機械運轉的嗡鳴。帝臨天望向天際，原本屬於搖光星的位置，此刻正有齒輪狀的陰影緩緩覆蓋星辰。他知道，下一站必須回到東方家——那個他以為早已覆滅的家族，或許藏著解開齒輪教宗秘密的關鍵。
    "疼嗎？"龍紫悅看著他腰腹的傷，指尖凝聚水元素。帝臨天搖頭，目光落在她發梢未褪的銀輝上："你後頸的星紋......"
    "像被抽走了什麽。"龍紫悅忽然輕笑，"但剛才在星盤陣裏，我聽見了母親的聲音。她說......齒輪教宗的目標，是用機械取代所有星軌。"
    帝臨天心中一凜。六界星軌維係著天地法則，若真被齒輪取代......他不敢深想，低頭時卻發現兩人相扣的手腕上，各自的星紋正以齒輪為媒介，緩慢交織成新的圖案。
    歸墟方向傳來驚天轟鳴，一道齒輪組成的巨門正在雲層後浮現。帝臨天站起身，逆鱗劍上雷光閃爍，卻不再單純是元素之力——此刻的雷耀中，隱約夾雜著星盤特有的金芒。
    "回東方家。"他伸手拂去龍紫悅肩上的金屬碎屑，"無論齒輪教宗和家族有什麽關聯，我們都該去看看，那座被太極圖庇佑了千年的祖祠，現在究竟變成了什麽模樣。"
    星隕荒原的沙地上，兩人的腳印逐漸被齒輪狀的沙紋覆蓋。遠處的齒輪巨門又開啟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可見齒輪塔頂端倒吊的身影正在滴血，每一滴血珠都在地麵砸出星軌形狀的凹痕——那是帝臨天母親的血，也是六界星軌即將崩毀的預兆。
    當最後一絲天光消失，帝臨天眉間的帝星印記與龍紫悅發間的銀輝同時亮起。他們不知道，此刻在東方家祖祠的地宮深處，初代家主的棺槨正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棺蓋上的太極圖早已麵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與歸墟齒輪塔一模一樣的機械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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