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瀾城的秋雨浸透青石板，帝臨天的靴底碾碎最後一灘齒輪狀血漬，目光落在街角斑駁的莫氏藥廬匾額上。自昨夜屍變夜襲後，那三名機械教暗子中唯一存活的傷員在撤離時留下的血跡，竟詭異地繞過正街，最終消失在莫氏舊宅的磚牆縫隙裏。
    “莫氏旁支的舊宅……”龍紫悅按住腰間逆鱗劍，指尖劃過磚縫間的齒輪刻痕，“三年前我們潛入蒼瀾城時，莫老就是在這裏與我們接頭的。”她忽然注意到磚牆上的青苔呈現出齒輪狀分布，與昨夜齒輪屍體內的濁氣波動頻率一致。
    帝臨天點頭，神紋在掌心凝聚成雷火，輕輕按在刻痕中央。磚牆上的青苔瞬間燃燒，露出隱藏的星界符文——正是昨夜齒輪飛刃上的弑神密語。隨著符文崩解，磚牆發出“哢嗒”輕響，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密道入口，潮濕的腐臭味夾雜著機油氣息撲麵而來。
    “小心有機關。”莫雨柔突然開口，她不知何時來到二人身後，手中的萬毒鼎正對著密道，鼎蓋邊緣凝結的毒霧呈現出與密道相同的齒輪軌跡，“這是莫氏祖傳的‘毒影迷蹤陣’，不過……”她的聲音突然哽咽，“這破解符文的手法，是祖父教我的。”
    帝臨天回頭，看見莫雨柔指尖撫過磚牆上的暗紋，眼中泛起淚光。自莫老在葬神淵密道為保護他們被東方家暗子重傷後，這是她首次回到祖父曾經的居所。密道入口的符文細節，正是莫老當年在黑市藥攤下偷偷教給她的“保命手段”。
    “雨柔，你……”龍紫悅剛要開口，莫雨柔已率先踏入密道，背影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祖父曾說，莫氏祖訓‘凡界濁氣未消，莫氏血脈不止’，如今濁氣已成齒輪，我更要看看，他老人家究竟為對抗機械教留下了什麽。”
    密道內燭台自動亮起，昏黃的燈光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炭筆畫——全是異世機械結構圖。齒輪咬合的巨塔、蒸汽噴發的管道、鑲嵌著星盤碎片的機械心髒……每幅圖旁都有細小的注腳，莫雨柔一眼認出，那是祖父的筆跡：“歸墟牢籠核心=齒輪樞紐”“神血殿方位=搖光星軌第七點”“機械教宗權杖=創世鼎碎片仿製品”。
    “這些圖……”帝臨天瞳孔收縮，其中一幅中央畫著巨型齒輪，齒輪中心標注“歸墟牢籠”，十二條輻條分別連接著凡界四大家族的族徽，“莫老早就知道歸墟牢籠是異世滲透的樞紐？”
    莫雨柔點頭，指尖劃過一幅畫著齒輪核心的圖紙，角落注著：“用帝氏神血與上官家天眼血，可激活樞紐”。她的聲音顫抖：“七年前，祖父突然開始繪製這些圖，那時我還以為他得了失心瘋，現在才明白……”
    密道突然傳來齒輪轉動聲，最深處的石壁緩緩打開，露出一間擺滿齒輪模型的石室。中央石台上，一具半機械化的屍體靜靜躺著，胸腔敞開，心髒位置嵌著與昨夜齒輪屍相同的核心，而屍體手腕上，戴著莫老從不離身的藥草紋銀鐲。
    “祖父！”莫雨柔再也忍不住，撲到屍體旁，卻發現屍體的機械核心早已停止轉動，胸腔內殘留的血漬呈齒輪狀凝固。帝臨天注意到屍體手中緊攥著半張羊皮紙，小心取下，上麵用鮮血畫著歸墟牢籠的內部結構，重點標出“齒輪核心中樞=上官蘭欣囚禁處”。
    “小心！”龍紫悅突然暴喝，逆鱗劍斬向石室頂部。一道黑影破石而入，正是昨夜漏網的機械教暗子，他的半邊身子已完全機械化，關節處伸出的齒輪刀刃上，還沾著莫老的血漬。
    “帝臨天，你以為能阻止齒輪的轉動？”暗子的聲音混雜著機械雜音，“教宗大人早就在歸墟牢籠取走了你母親半滴神血，現在她的血正滋潤著齒輪核心，很快——”
    帝臨天的神紋率先爆發，雷罰神鏈纏住暗子的機械手臂，卻發現對方的齒輪核心正在吸收神紋力量，機械軀體迅速膨脹。莫雨柔突然想起祖父圖紙上的“齒輪核心弱點”，抓起萬毒鼎砸向暗子胸口：“刺核心上方三寸！那裏有凡界血肉殘留！”
    逆鱗劍與雷罰神紋同時斬向指定位置，暗子發出刺耳的尖嘯，機械核心迸裂的瞬間，他的人類部分露出詭異的笑容：“神血殿的雜種，你母親的慘叫聲，在歸墟牢籠可好聽了——”
    話音未落，暗子引爆了體內的齒輪炸彈。帝臨天本能地將莫雨柔推開，龍紫悅的星力護盾及時籠罩石室，卻見爆炸產生的齒輪碎片如暴雨般襲來，每片碎片上都刻著“弑神”符文，目標直指石台上莫老的屍體。
    “不要！”莫雨柔哭喊著撲向祖父的屍體，卻被帝臨天拉住。爆炸過後，石室一片狼藉，莫老的屍體已被齒輪碎片絞碎，唯有那半張羊皮紙，奇跡般地躺在帝臨天掌心，紙上的血字在神紋光輝下格外刺眼：“歸墟牢籠第三層，齒輪核心正在吞噬上官蘭欣的天眼之力”。
    龍紫悅看著莫雨柔崩潰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按在她顫抖的肩上：“莫老用生命為我們指明了方向，這才是真正的莫氏風骨。”她轉頭望向帝臨天，發現他正盯著石壁上的一幅總圖，圖中凡界與異世的坐標通過歸墟牢籠連接，而連接點的核心，正是帝臨天的星盤與龍紫悅的搖光星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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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要的不僅僅是神血，”帝臨天沉聲說道，“機械教宗早就知道，隻有同時擁有創世鼎碎片星盤）與搖光星主的神血，才能完全激活歸墟牢籠的齒輪核心，從而打開兩界通道。”他想起上一章末看見的齒輪城機械巨像，終於明白為何教宗會在此時發動屍變襲擊——他們等不及了。
    莫雨柔突然指著石壁最深處的暗格：“那裏有祖父的手跡！”她擦掉眼淚，從暗格中取出一本焦黑的冊子，首頁畫著齒輪核心與星盤的共振圖，注腳寫著：“當搖光星紋與雷罰神紋同時出現在歸墟牢籠，齒輪核心將開啟‘神血收割’最終階段”。
    帝臨天接過手記，星盤突然發出蜂鳴，顯示歸墟牢籠的坐標正在急劇變化。他猛然想起暗子臨死前的話，母親的神血正在被抽取，而根據莫老的圖紙，歸墟牢籠的齒輪核心一旦完全激活，不僅會吸幹上官蘭欣的神血，更會將整個凡界的靈氣轉化為異世的機械能量。
    “紫悅，我們必須立刻前往軒轅秘境，”他轉身望向龍紫悅，眼中燃燒著怒火，“不管歸墟牢籠有多少機械陷阱，我都要把母親救出來，順便——”他握緊手中的齒輪碎片，“碾碎那個所謂的齒輪核心樞紐。”
    龍紫悅點頭，卻注意到帝臨天掌心的星盤碎片正在與石壁上的齒輪圖紋共鳴，一道細小的裂縫出現在石室頂部，透過裂縫，能看見蒼瀾城的夜空已被齒輪狀烏雲籠罩，而烏雲的中心，正是軒轅秘境的方向。
    “等等，”莫雨柔突然指著手記的最後一頁，那裏畫著一個戴著齒輪麵具的神秘人，正將一枚刻有“零”字的齒輪核心嵌入創世鼎，“祖父說，這個‘零’是異世反抗機械教的關鍵，而她的坐標……”她的手指劃過圖中，“竟然在歸墟牢籠最深處。”
    帝臨天皺眉，“零”這個名字，他在星盤的異世天氣預報中見過，那是齒輪城底層反抗組織的代號。此刻結合莫老的手記，他忽然意識到，歸墟牢籠不僅是囚禁母親的地方，更是連接凡界反抗者與異世反抗組織的樞紐。
    “雨柔，你留在蒼瀾城，繼續研究祖父的圖紙，”他將手記小心收好，“紫悅和我去歸墟牢籠，一方麵救母親，另一方麵，或許能找到這個‘零’，裏應外合摧毀齒輪核心。”
    莫雨柔剛要反駁，忽然聽見密道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是上官家的暗衛前來支援。帝臨天趁機將莫老的銀鐲塞進莫雨柔手中：“莫老用生命守護的秘密，現在交給你了，蒼瀾城的凡人需要你，而我們——”他望向龍紫悅，後者正用星力修複石室的裂縫，“需要去直麵機械教宗的陰謀。”
    離開密道時，秋雨已停，蒼瀾城的黎明即將到來。帝臨天站在莫氏舊宅前，看著牆上未被雨水衝刷的齒輪圖紋，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刻在星盤上的“龍氏找紫悅”——原來早在那時，父親就知道，隻有集齊龍氏的星力、莫氏的毒術、上官家的天眼，才能對抗異世的機械教。
    “臨天，”龍紫悅忽然拉住他的手，星紋在晨光中閃爍，“你剛才在密道聽見暗子的話時，神紋波動異常。”她的聲音溫柔卻堅定，“我知道你擔心伯母，但別忘了，我們還有整個蒼瀾盟，還有莫老留下的線索，更有——”她舉起逆鱗劍，劍刃映出二人交疊的身影，“彼此。”
    帝臨天看著她眼中的信任，心中的戾氣漸漸平息。他點頭，正要開口，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上官家三長老的傳音：“公子，軒轅秘境的入口……出現了齒輪狀的空間裂縫！”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抽出武器。看來，機械教宗已經等不及他們上門，而是選擇主動打開歸墟牢籠的通道，將齒輪核心的威脅，直接帶到了凡界的心髒。
    而在歸墟牢籠深處，上官蘭欣的天眼正被齒輪核心緩緩吞噬，她望著眼前由自己神血驅動的齒輪，忽然聽見齒輪轉動聲中，夾雜著兒子熟悉的神紋波動。她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指尖在齒輪上刻下最後一道星軌——那是指引帝臨天找到“零”的坐標。
    “臨天，帶著紫悅來，”她輕聲呢喃，“歸墟牢籠的齒輪核心，終將成為你們踏入異世的第一級台階……”
    齒輪轉動聲中，她的身影漸漸被機械陰影吞噬，唯有眼中的光芒，依然堅定如凡界的星光，照亮著帝臨天即將踏上的，布滿齒輪與荊棘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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