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罐頭”載著戰利品和初戰告捷的興奮，轟鳴著駛回了金秋壁壘。
    側門守衛簡單檢查了車輛和車後的機械獸屍體便揮手放行。
    基地內依舊喧囂，但空氣中似乎比離開時更多了一絲緊繃的氣氛。
    雷虎沒有直接回小隊駐紮的棚屋區，而是熟門熟路地開著車，七拐八繞地來到基地深處一個相對獨立、由數個大型集裝箱改造而成的區域。
    這裏氣味更加混雜——血腥味、金屬鏽蝕味、機油味，還有某種化學溶劑的味道撲麵而來。集裝箱牆壁上噴塗著巨大的、褪色的“回收 & 兌換”字樣。
    “到了，‘鐵算盤’的地盤。”
    雷虎停下車，跳下來，指著其中一個敞開的集裝箱門。
    “這家夥精得很，但價格還算公道，最關鍵的是，他能處理這些‘肉鐵’。”他踢了踢車後拖著的鋼刺鼠和銀背犬的屍體。
    所謂的“肉鐵”，指的就是這種半機械半生物、體內蘊含金屬構件和少量可用生物組織的混合體。
    在資源匱乏的荒原，任何能利用的東西都不能浪費。
    集裝箱內部空間很大，光線昏暗，靠牆擺放著各種切割、分解和熔煉設備，發出嗡嗡的噪音。
    地上堆滿了各種機械獸的殘骸和分解出的零件、金屬錠、以及一桶桶散發著異味的生物組織液。
    一個身材矮胖、穿著油膩皮圍裙、戴著單眼放大鏡的中年男人正指揮著幾個工人操作切割鋸分解一頭更大的機械獸。
    他聽到動靜，轉過身，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容，但那雙小眼睛卻精光四射。
    “喲！雷老虎！看你這架勢，開門紅啊？”
    “鐵算盤”的目光掃過車後的屍體，尤其在那塊頭不小的鋼刺鼠上停留了片刻，笑容更盛幾分。
    “運氣好，碰上幾個不開眼的探路貨。”
    雷虎拍了拍林爻的肩膀，
    “這位是林爻兄弟，新來的，今天主力輸出！東西你看著估，老規矩，獸晶石另算。”
    “鐵算盤”笑眯眯地點頭，示意工人過來搬運屍體。
    他則拿出一個便攜式的掃描儀，對著三塊獸晶石仔細掃了掃，又在智腦上快速查詢著實時價格波動。
    “嗯…純度尚可，體積嘛…兩塊小的按標準價，這塊大的，”
    他掂量著林爻從銀背犬體內挖出的那塊。
    “成色不錯，給你溢價5。總共… 915 兌換點。”
    他又看向正在被分解的獸屍，“肉鐵品質一般，鋼刺鼠的背刺有點價值，銀背犬的骨架還行，血肉組織汙染度偏高…打包給你 100點。”
    “1015 點？老鐵，你這‘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光這塊大點的晶石放黑市都不止這麽點！”雷虎不滿地嚷嚷。
    “雷老虎，行情你懂！現在獸潮將臨，晶石價格是有點波動，但風險也大啊！我這收了還得處理，人工、設備、風險金哪樣不要錢？再說了，”
    鐵算盤壓低聲音，指了指外麵。
    “這玩意兒放手裏，萬一獸潮來了沒命花，還不是廢鐵一堆？1000，頂天了！”
    雷虎還想爭辯，林爻卻攔住了他。
    他看得出這胖子是吃準了他們急需兌換點，而且獸潮臨近確實增加了不確定性。
    “就 1015 吧，老板爽快。”林爻伸出手環智腦。
    “滴！”轉賬完成。看著又增加了一點的餘額，林爻心裏稍微平衡了些，雖然知道被壓了價，但總比沒有強。
    “爽快！”鐵算盤笑得更開心了，“下次有好貨還來找我啊！”
    就在雷虎招呼大家準備離開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嘖嘖嘖，這不是雷老虎嗎？帶著個生瓜蛋子出去溜達一圈，撿了幾隻‘垃圾狗’回來，就敢來‘鐵算盤’這兒充大款了？1015 點？哈哈，還不夠老子小隊塞牙縫的！”
    林爻循聲望去，隻見五六個穿著統一製式、但明顯比雷虎小隊精良許多的防護服的男人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瘦、眼神陰鷙、左邊臉頰有一道蜈蚣般疤痕的男人，他腰間挎著一把造型誇張的能量手槍，肩膀上還扛著一支大口徑的霰彈槍。
    剛才說話的正是他旁邊一個留著莫西幹頭、滿臉痞氣的青年。
    雷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馬奎！閉上你的臭嘴！老子掙多少關你屁事！”
    “怎麽不關我事？”被稱為馬奎的陰鷙男嗤笑一聲，目光像毒蛇一樣掃過林爻，最後肆無忌憚地落在林爻身後的幺女和呦呦身上，尤其是在幺女精致的小臉和呦呦高挑冷豔的身材上流連不去，眼中閃過一絲淫邪。
    “聽說你撿了個‘寶貝’，還帶著倆極品‘玩偶’？雷老虎，你這運氣可以啊，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有閑心養這麽燒錢的玩意兒？不如…讓哥幾個幫你照顧照顧？”
    他話音未落，那個莫西幹頭青年已經嬉皮笑臉地湊了上來，伸手就想去摸幺女的臉蛋：“小妹妹，跟這窮鬼有什麽意思？來哥哥這，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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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
    一道冷冽的刀光毫無征兆地閃過！
    莫西幹頭青年的手僵在半空，離幺女的臉頰隻有不到十厘米，但他伸出的那根手指，卻齊根而斷！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啊——！！我的手！！”殺豬般的慘叫響徹整個回收區。
    林爻不知何時已擋在幺女身前，手中那柄暗銀灰色的長刀斜指地麵，一滴殷紅的鮮血正順著刀刃緩緩滑落。
    他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剛才那快如閃電的一刀，甚至沒幾個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一股無形的、帶著血腥味的壓迫感從他身上彌漫開來，讓馬奎小隊其他幾個想衝上來的人瞬間僵在原地。
    幺女麵無表情地看著斷指在地上抽搐，眼神毫無波瀾，隻是電子核心在高速計算著對方的威脅等級和可能的後續行動。
    呦呦則微微側身，將幺女護在身後稍遠的位置，金色的電子眼鎖定了馬奎，手臂微不可察地調整了姿態，雖然沒有武器出鞘，但一股冰冷的、屬於高效殺戮機器的氣息隱隱散發出來。
    林爻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管好你的爪子。再敢碰她們一下，掉的就不止是手指了。”
    他說話時，視野邊緣那層淡淡的藍色光暈似乎變得清晰了一絲，皮膚下，幾片微小的鱗片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的微光。
    他體內的《鍛體決》悄然運轉，將那股因暴怒而激蕩的能量強行壓製，轉化為更淩厲的殺意。
    整個回收區瞬間鴉雀無聲。
    隻有莫西幹頭抱著斷手在地上哀嚎打滾。
    鐵算盤早就縮到了設備後麵，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雷虎、柳青青和李哲都驚呆了，他們完全沒想到平時看起來還算溫和的林爻，動起手來如此狠辣果決！更沒想到他實力如此強悍！
    馬奎臉上的陰鷙瞬間被驚怒取代，他死死盯著林爻，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能量手槍上，眼神怨毒得像是要噬人。
    他身後的隊員也紛紛拔出了武器，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嘀——！嘀——！嘀——！”
    刺耳的警報聲突然在金秋壁壘上空響起，伴隨著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廣播：
    “警告！偵測到大規模機械獸群能量反應！距離防線80公裏！預計接觸時間：12小時！所有作戰人員立即進入指定防區！重複，所有作戰人員立即進入指定防區！”
    獸潮警報，響了！
    這突如其來的警報如同冷水澆頭，瞬間衝淡了現場的殺意。
    馬奎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狠狠地瞪了林爻一眼，仿佛要將他的樣子刻進骨頭裏。
    “小子！算你走運！這事沒完！我們走！”他咬牙切齒地吼道，示意手下拖起還在哀嚎的莫西幹頭，轉身快步離開，消失在通往他們防區的通道中。
    雷虎鬆了口氣，立刻上前：“林爻兄弟，你…”
    林爻緩緩收刀入鞘，那股冰冷的殺意也隨之收斂，但眼神依舊銳利。
    他看了一眼幺女和呦呦，確認她們無恙，才沉聲道：“沒事。我們該去防區了。”
    獸潮的陰影已然降臨，私人恩怨暫時隻能放下。
    金秋荒原真正的考驗，就在眼前。
    而林爻剛才那狠辣的一刀，也讓他在這個混亂的壁壘裏，第一次清晰地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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