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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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瞬間從我心口爆發出來,如同一輪小小的太陽在這昏暗魔窟中驟然升起,柔和卻堅定地驅散了周圍陰冷的魔氣和血腥!
光芒中心,一塊約莫巴掌大小、形似心鱗、通體流轉著七彩琉璃光暈與古老金色符文的龍骨,緩緩地、如同掙脫某種無形束縛般,從我心口浮現出來!
那是我的護心龍骨!龍族太子力量與生命的核心!
它的出現,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氣,身體瞬間軟了下去,臉色變得透明般蒼白,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微弱。
但我沒有猶豫。
用盡最後一絲意誌,操控著那懸浮的、散發著溫暖神聖光芒的龍骨,緩緩地、堅定地,推向重霄緊捂著的、不斷滲血的胸口。
護心龍骨感受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發出更加急切而悲憫的嗡鳴,七彩琉璃光流轉加速,如同歸巢的雛鳥,主動地、輕柔地貼合了上去。
金光大盛!
溫暖而充滿生機的龍息如同潮水般湧入重霄破碎的胸膛!
他身體猛地一震,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如同瀕死野獸獲得喘息般的抽氣聲!
他後背那猙獰可怖的傷口,在金色龍息的滋養下,發出了“滋滋”的輕響,殘留的毀滅性雷息如同遇到克星般,被迅速逼出、淨化!
焦黑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新生出粉嫩的肉芽,雖然緩慢,卻堅定無疑地進行著!
他周身狂暴紊亂的魔氣,在這純粹而溫暖的龍族本源力量安撫下,竟也奇異地漸漸平複下來,不再那麽具有攻擊性和破壞性。
他臉上那痛苦扭曲的神色緩緩舒展,緊抿的嘴角鬆弛下來,雖然依舊蒼白,卻不再是那種死氣沉沉的灰敗。就連他緊攥著我手腕的那隻手,力道也無意識地鬆懈了幾分。
懸浮的護心龍骨光芒漸漸內斂,最終徹底融入他的胸膛,消失不見。隻在他心口處的皮膚上,留下一個淡淡的、如同心鱗形狀的金色印記,微微散發著暖意。
山洞內重新暗了下來,隻有石壁上魔紋閃爍的暗紅微光。
我脫力地癱倒在冰冷的石床上,感覺身體裏變得空蕩蕩的,冰冷而虛弱,視野陣陣發黑,仿佛隨時都會徹底陷入黑暗。
但我卻奇異地感覺到一絲……難以言喻的平靜。
仿佛一件懸停了五百年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
洞口的方向,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喟歎,像是沉屙盡去,又像是從一場無盡漫長的噩夢中,終於掙脫了出來。
他依舊沒有醒來,但呼吸變得平穩而綿長,身體也不再冰冷,帶著正常的、溫熱的體溫。
他甚至無意識地側了側身,以一種更依賴、更貼近的姿勢,將額頭重新抵在我的肩窩處,沉沉睡去。
這一次,他的睡顏不再充滿痛苦和不安,而是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稚嫩的疲憊和安寧。
鎖鏈依舊冰冷地禁錮著四肢。
山洞依舊被恐怖的魔紋封印徹底封鎖。
那個將我囚禁於此的魔君,此刻正安然地睡在我身旁,呼吸均勻。
而我,失去了護心龍骨,力量幾乎耗盡,虛弱得連抬起手指都困難。
空白的記憶依舊沒有回來。
可是……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他沉靜的睡顏,感受著他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皮膚,以及……胸腔深處那因為龍骨離體而帶來的、清晰的空落與虛弱……
心底那片空茫的迷霧之後,似乎有什麽東西,悄然改變了。
不再隻是尖銳的刺痛和莫名的恐慌。
而是多了一絲……連我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沉重的、卻異常堅定的……平靜。
仿佛本該如此。
月光依舊無法完全透入,隻有微弱的光,勉強照亮山洞。
我看到在魔紋封印之下,有一麵牆上,糊滿了白色的泥灰,仿佛在掩蓋著什麽。
我凝神去看,卻什麽也看不到,隻能沉沉的歎了口氣。
洞內隻剩下他逐漸平穩深長的呼吸,以及我自身虛弱不堪的心跳聲。
護心龍骨離體帶來的空茫與冰冷,如同潮水般反複衝刷著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神魂深處的虛弱。
鎖鏈的冰冷和沉重變得更加難以忍受,那符文流轉帶來的刺痛,此刻清晰得刻骨銘心。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淌。
石壁上魔紋的紅光,映照著他沉睡中依舊緊蹙的眉頭,似乎即便在睡夢裏,那份偏執與不安也未曾遠離。
不知過了多久,他眼睫微顫,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睡意朦朧的囈語,下意識地往我肩窩處更深處埋了埋,尋求著溫暖。
這個全然依賴的、近乎脆弱的動作,與他之前那瘋狂暴戾的模樣判若兩人。
或許是我的凝視太過專注,或許是他魔君的本能警覺。
他猛地睜開眼!
血紅的瞳孔在最初一瞬還帶著剛醒來的迷蒙,但幾乎立刻,就恢複了那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專注。
他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心口處那陌生的、溫暖而充滿生機的力量流轉,以及背後那幾乎愈合、隻餘下淡淡粉色新肉的傷口。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心口那個淡淡的金色龍鱗印記,又猛地抬頭,血眸難以置信地盯住我。
我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連唇色都淡得幾乎看不見,周身那屬於龍族太子的強大氣息幾乎消散殆盡,隻剩下一種易碎的空茫感。
“你……”
他喉嚨滾動,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剛睡醒的幹澀,更多的是一種巨大的震驚和慌亂。
“你做了什麽?!”
他猛地攥緊我的肩膀,力道卻又在觸碰到我冰冷皮膚時下意識放輕,那雙向來隻有偏執和瘋狂的血眸裏,第一次出現了類似“無措”的情緒。
“護心龍骨……”他喃喃自語,像是明白了什麽,血瞳驟然收縮,裏麵翻湧起驚濤駭浪,“你把它……給了我?!”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極其艱難地、抬起沉重冰冷的眼皮,迎上他震驚的目光,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重霄。”
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這兩個字出口的瞬間,他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般,猛地僵住。
血眸中的震驚慌亂迅速被一種更深沉的、幾乎要溢出來的狂喜和恐慌所取代。
他像是害怕驚擾一場易碎的夢,連呼吸都屏住了。
“你……記得了?”他問,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不記得。”我如實回答,看著他眼底的光因這句話而瞬間黯淡下去,如同燭火將熄。
但我接著說道,目光落在他心口那枚龍鱗印記上,“但它記得。它告訴我,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