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暗能量流，比之前更加粘稠、冰冷，如同億萬根冰針，帶著那種讓靈魂不適的“逆因果律刺激因子”，狠狠注入陳凡的能量核心。
    刹那間，陳凡的感知徹底混亂了！
    他先是在冰冷的金屬網格上，“看”到自己胸口毫無征兆地炸開一個碗口大的洞，能量液和破碎的組織飛濺而出——但下一秒，這個“結果”又瞬間消失，仿佛從未發生，隻有那撕裂般的劇痛殘留著，證明其“存在”過。
    緊接著，他“聽”到自己發出一聲淒厲的、因為劇痛而變調的慘叫——但這聲音卻在他張開嘴之前，就已經回蕩在冰冷的空氣中！
    他試圖掙紮，卻感覺自己的掙紮動作變成了束縛帶收緊的原因，越是用力，束縛帶在百分之一秒前就勒得越緊！
    這就是逆因果律？！
    效果先於原因，結果決定過程？這種對時間線和邏輯鏈的粗暴扭曲和倒置，比純粹的力量打擊更加令人崩潰，它直接顛覆了存在的根基！
    “啊啊啊——！”
    陳凡終於無法抑製地嘶吼出來，但吼聲與痛苦的表情完全錯位，顯得無比詭異。
    他的靈魂火種在這種瘋狂的悖論衝擊下劇烈搖曳，靜默生機的薄膜明滅不定，連始終頑強閃爍的“噪聲”——對蘇夜離的思念，都變得斷斷續續、時序混亂。
    “……夜離……離夜……是……誰？……凡小……等我……”
    破碎的記憶碎片如同被撕碎的磁帶，胡亂播放。
    “逆因果律刺激反應強烈。邏輯鏈崩潰指數飆升。噪聲活性出現異常時序波動。記錄數據。”
    研究員冰冷地記錄著，多麵體頭部旋轉，似乎對這場麵頗為滿意。
    就在陳凡感覺自己即將被這無盡的悖論徹底撕碎、意識陷入永久的混亂之時，他靈魂深處，那一點剛剛對暗能量的微弱感悟，忽然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暗能量，極致之“靜”，代表著一種近乎絕對的“存在基底”。無論因果如何顛倒，無論時序如何錯亂，“存在”本身，是更加底層的基礎！
    他以巨大的意誌力，強行忽略那些混亂的感官和錯亂的時序，將全部意識沉入那被暗能量浸潤的、“靜”的那一部分靈魂火種之中。
    任你因果顛倒，我自巋然不動！
    仿佛狂風暴雨中沉入深海，表層的驚濤駭浪依舊，但深處卻獲得了一絲相對的“平靜”。
    那些逆因果律造成的悖論痛苦依然存在，但卻無法再輕易撼動他的意識核心。
    他不再去“理解”和“應對”那些悖論，而是單純地“承受”和“記錄”。
    漸漸地，在這種極端痛苦的“沉浸”中，他竟然對“逆因果律”本身，產生了一絲極其模糊的“直覺”。
    它並非真正的無所不能，它更像是一種對現有宇宙時間線的高維“幹涉”和“覆蓋”，需要巨大的能量維持，且本身也會留下“幹涉痕跡”。
    尤其是在幹涉像他這樣體內充滿矛盾變量、還有“噪聲”幹擾的目標時，其消耗和產生的“邏輯漣漪”會更大。
    而這一點……或許可以被利用？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型——利用逆因果律本身，去對付它的施加者！
    他不再全力抵抗暗能量的同化，反而開始有選擇地、極其小心地引導一絲絲混合了逆因果律因子的暗能量，不再衝擊全身，而是將其緩緩導向靈魂深處，那枚沉寂的契約種子——特別是那些與魔淵遞歸基盤有著深刻聯係的骸骨符文！
    既然女帝和這遞歸文明如此喜歡控製和幹涉，那就讓它們嚐嚐被自身力量“逆因果”幹涉的滋味！
    這個過程極其危險，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必須精確控製能量流向，既要讓逆因果因子觸及骸骨符文，又不能讓其過度激活導致種子內部衝突徹底爆發。
    時間在痛苦的煎熬中緩慢流逝。
    研究員注意到陳凡的“平靜”，認為他正在被逐步同化，便持續加大刺激因子濃度，試圖榨取更多數據。
    它沒有注意到，在陳凡體內，那枚契約種子表麵的骸骨符文，正在吸收了大量逆因果暗能量後，開始散發出一種不祥的、時而閃爍時而凝固的幽光。
    符文與遙遠遞歸基盤的聯係，正在被逆因果律悄然汙染和扭曲。
    一天後（母艦標準時）
    靈植園入口的閘門無聲滑開。
    來的並非研究員，而是兩個身影。
    一個是之前那個在黑市窺探陳凡、穿著魔淵低級軍官製服的狡猾男子，他此刻臉上帶著諂媚和緊張的笑容。
    另一個，則讓陳凡心中猛地一凜。
    那是一個存在感極其稀薄的“人”。
    他穿著普通的技工服裝，麵容普通到看過即忘，手中拿著一個記錄板，仿佛隻是一個例行公事的數據記錄員。
    但陳凡那被暗能量和逆因果律磨礪過的感知，卻從他身上嗅到了一絲極致的危險和空洞。
    那不是活物的氣息，更像是一個被精心編程的、一次性使用的人形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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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麻木，動作精準卻毫無生機，仿佛所有的“存在”都被壓縮內斂，隻為某個終極指令而準備。
    “古斯大人，”
    軍官諂媚地對研究員鞠躬，“奉‘影手’閣下之命，送來本次‘定期巡檢’的記錄員。”
    名叫古斯的研究員多麵體頭部轉過來，掃描了一下那個記錄員，冰冷道“權限驗證通過。例行巡檢時間確為此時段。開始吧，不要幹擾實驗。”
    “是，是。”軍官連忙點頭，對那個記錄員使了個眼色。
    記錄員麻木地走上前，開始用手中的儀器掃描周圍的苗床和能量管道，動作標準得像教科書。
    軍官則湊近古斯，壓低聲音，臉上露出誇張的擔憂表情“古斯大人，聽說這個樣本很特殊？女帝陛下都親自關注了？哎，真是讓人不安啊，如此危險的變量，萬一失控……”
    古斯冷漠地回答“一切都在計算和控製之中。他的‘噪聲’是珍貴的研究材料。”
    “可是……”軍官眼珠一轉，聲音更低了，“我聽到一些傳聞……遞歸基盤最近似乎有些不穩定的波動……好像和這個樣本有點關聯？您說，會不會他的那種‘噪聲’，能通過遞歸聯係，影響到基盤本身？甚至……影響到與基盤深度綁定的……陛下？”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瞬間！
    陳凡看準機會，猛地將體內那積攢了許久的、被逆因果律汙染過的、通過與遞歸基盤的聯係，而指向女帝的惡意與殺意（源自他被實驗折磨的痛苦、對蘇夜離的思念被褻瀆的憤怒、以及強烈的求生欲），順著那被汙染的骸骨符文聯係，以一種極其隱晦、卻利用了逆因果律特性的方式，驟然釋放！
    這不是能量攻擊，而更像是一段被逆因果律包裹的、惡毒的“可能性”！
    一段“如果女帝被自身關注的實驗樣本蘊含的‘噪聲’通過遞歸基盤反向侵蝕”的悖論信息！
    幾乎在同一時刻，那個麻木的記錄員，恰好“巡檢”到陳凡的苗床前。
    他的掃描儀“無意”中對準了陳凡，儀器上某個極其隱蔽的符文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下一秒，異變陡生！
    那記錄員麻木的雙眼驟然變得一片漆黑！
    他手中那看似普通的記錄板猛地裂開，露出一截漆黑無比、仿佛能吸收一切光芒的尖刺！
    這尖刺散發出的，並非能量波動，而是一種極致的“果”的氣息！仿佛“被刺殺”這個結果，已經被預先注定和鎖定！
    然後，他才做出了抬起手、將尖刺刺向陳凡心髒的動作！過程完全服務於那已然存在的“結果”！
    逆因果律武器？！
    這才是真正的殺招！那個軍官的言語引導和陳凡釋放的悖論信息，隻是為了製造一瞬間的幹擾和吸引注意！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違背常理！
    古斯研究員的多麵體頭部瘋狂閃爍，似乎計算能力都在這一刻宕機！
    陳凡更是亡魂皆冒！他被束縛帶牢牢固定，根本無處可躲！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代表“死亡結果”的尖刺，以一種“果”在“因”前的詭異方式，刺向自己！
    就在這萬分之一秒的刹那——
    陳凡體內那一直沉寂的、屬於冷軒的極寒逆熵本源，似乎被這極致的、充滿“結果注定”意味的死亡氣息所刺激，又或者是被那指向遞歸基盤的逆因果波動所觸動，猛地自主激發了一絲！
    哢嚓！
    以陳凡的心髒為中心，一層極其纖薄、卻無比堅韌的絕對零度時空薄膜瞬間形成！
    那漆黑的尖刺狠狠刺在薄膜之上！
    沒有聲音，沒有爆炸。
    尖刺上那絕對的“果”的力量，與絕對零度時空那“凍結一切、包括因果”的“靜”的力量，發生了最極致的衝突！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了無數倍。
    尖刺無法寸進，但其蘊含的“必殺之果”也無法被完全凍結，兩種極致的力量瘋狂湮滅、對抗！
    陳凡看到那記錄員漆黑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程序之外的錯愕。
    而古斯研究員也終於反應過來，發出尖銳的警報“逆因果刺客！保護樣本！”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
    那逆因果律尖刺與絕對零度薄膜在千分之一秒內同時湮滅殆盡！
    記錄員的身體如同被抽空的沙袋，瞬間癱軟、分解、化為最基本的粒子消散，仿佛他的存在隻是為了發出那一擊。
    軍官臉色慘白，轉身就想跑，卻被古斯研究員延伸出的機械觸手狠狠釘在地上！
    陳凡癱在苗床上，心髒狂跳，渾身冰冷。
    剛才那一刻，他真正觸摸到了死亡。
    而救了他的，竟然是冷軒那一直沉寂的力量？
    古斯研究員處理了軍官，然後所有鏡頭死死鎖定陳凡，數據流瘋狂刷新“絕對零度……自主防禦……逆因果律抵消……樣本價值重新評估……必須立即上報女帝陛下！”
    陳凡心中卻無半點喜悅。刺殺失敗了，但女帝很快就會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
    自己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處境隻會更加危險。
    而且，那個“影手”閣下是誰？為何要刺殺自己？是因為自己威脅到了帝歸基盤？還是……不想讓女帝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他忽然感覺到，那因為逆因果律對抗而劇烈波動的空間結構中，似乎短暫地打開了一條極其細微的、通往某個引力極端強大方向的縫隙。
    縫隙那頭，仿佛傳來某種古老的、冰冷的意誌波動，與他體內冷軒的本源產生了一瞬間的共鳴。
    （第322章完）
    是黑洞的方向？冷軒的力量源頭在哪裏？
    古斯研究員似乎也捕捉到了這細微的波動，動作猛地一滯。
    陳凡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第32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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