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闖入數學宇宙》
    “我靠！”
    蕭九剛穿過那道規則缺口，整隻貓就傻眼了。
    它那由量子概率構成的身體，此刻像一團被扔進滾筒洗衣機的毛線，無數種存在形態在萬分之一秒內瘋狂切換。
    “這什麽鬼地方？！本喵的毛都要被薅禿了！”
    它慘叫一聲，連忙收縮自身概率波，好不容易才穩定成一個勉強能看出貓形的、邊緣不斷閃爍虛化的輪廓。
    緊隨其後衝進來的蘇夜離和冷軒，狀態也沒好到哪裏去。
    蘇夜離隻覺得眼前一花，原本依賴的視覺、聽覺、甚至神念感知，都在瞬間失靈。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上下左右，也沒有任何熟悉的能量波動。
    她仿佛掉進了一個由純粹“信息”構成的海洋，無數奇形怪狀的“結構”直接湧入她的意識。
    那是一些不斷旋轉、嵌套的幾何圖形，是流淌跳躍、自行推導的數學公式，是閃爍明滅、代表某種基礎定理的符號光斑……它們並非靜止，而是在永恒地運動、變化、相互作用，構成一個光怪陸離到令人頭暈目眩的世界。
    冷軒更慘，他習慣依賴的邏輯分析和數據模塊，在進入這個世界的瞬間就差點過載燒毀。
    太多無法理解、自相矛盾、甚至根本不該存在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衝擊著他的認知核心。
    “警告！無法建立有效坐標係！物理常數失效！邏輯底層規則混亂……不，不是混亂，是……另一種層麵的有序！”
    冷軒抱著頭，臉色發白，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概念’的直接顯化！我們不是在用眼睛‘看’，而是在用意識直接‘理解’這些結構和公式！”
    最後擠進來的冥痕，反應卻截然不同。
    它那龐大的暗影身軀在這裏變得有些……“滑稽”。
    原本無形的暗物質，在這裏被強行“塑造”成了一個由無數扭曲、不規則的陰影線條構成的、勉強算是“團狀”的東西。
    它好奇地伸出一根或者說一簇）陰影線條，戳了戳旁邊一個緩緩旋轉的克萊因瓶模型。
    那模型被它一戳，表麵的數學公式一陣亂閃，結構扭曲了一下，隨即釋放出一道柔和但帶著明顯排斥意味的波紋，將冥痕的“手指”彈開。
    《……不好玩……》冥痕委屈地縮回線條，《……硬硬的……還不讓碰……》
    蘇夜離強忍著意識的不適，焦急地四處“張望”：“陳凡呢？那個……古神胚胎呢？”
    他們衝進來時，明明看到那龐大的終極暗色身影就在前方，可此刻，哪裏還有祂的蹤跡？四周隻有無盡流轉的數學結構和概念洪流。
    “找不到……”冷軒艱難地嚐試進行信息過濾和追蹤，“祂的存在形式……或者說，構成祂的‘概念’層級太高，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數學宇宙的背景之中，就像水融入了大海……我們根本無法區分！”
    一股絕望的情緒在蘇夜離心頭蔓延。付出了這麽大代價，甚至可能搭上了陳凡，結果卻跟丟了？
    “不，一定有辦法！”她倔強地握緊了手中的劍，盡管在這純粹概念的世界裏，這柄神劍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鋒銳，更像是一個……比較堅固的“幾何模型”？
    就在這時——
    “嗡！”
    一股無形的、浩瀚的意誌波紋，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從數學宇宙的極深處蕩漾開來，掃過眾人。
    這意誌依舊帶著那股令人心悸的漠然，但其中似乎夾雜了一絲探究？
    緊接著，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周圍那些原本自顧自運轉的數學結構和公式，仿佛突然被賦予了“生命”和“敵意”！
    一個原本緩慢自旋的完美正二十麵體，表麵鑲嵌的歐拉公式驟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幾何結構瞬間拉長、變形，化作一柄閃爍著冰冷寒光的、由“絕對堅固”概念構成的多麵體長槍，帶著撕裂邏輯的氣息，朝著蘇夜離猛地刺來！
    另一邊，一組描述粒子概率波的薛定諤方程，符號扭曲跳躍，瞬間坍縮成一個不斷擴散的、充滿“不確定性”的灰霧區域，將冷軒籠罩其中。
    冷軒立刻感到自身的物質結構開始變得不穩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同時處於存在與不存在兩種狀態！
    “喵嗷！欺負貓是吧！”蕭九怪叫一聲，它麵對的是一群由畢達哥拉斯定理勾股定理）光芒構成的三角形飛刃，這些飛刃無視空間距離，角度刁鑽無比，專門切割它概率化身體的要害節點，疼得它齜牙咧嘴。
    冥痕則被幾個巨大的、不斷變換拓撲結構的莫比烏斯環給纏住了，那些環帶著“無限循環”和“單麵性”的詭異特性，讓它那混沌的暗影身軀都被攪得一團糟，掙脫起來異常費力。
    “是那個古神胚胎！祂在操控這個數學宇宙的底層概念攻擊我們！”
    冷軒一邊拚命穩定自身狀態，一邊駭然道，“在這裏，祂幾乎就是……造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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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夜離揮劍格擋那柄多麵體長槍。
    “鏘！”
    刺耳的金屬交擊聲或者說，是概念碰撞產生的信息噪音）爆發。
    蘇夜離手臂劇震，劍身上竟然被崩出了一個微小的缺口！那長槍蘊含的“絕對堅固”概念，優先級高得嚇人！
    “不行！在這裏，我們的力量體係被嚴重壓製！用蠻力對抗這些具象化的數學概念，吃虧的是我們！”
    蘇夜離急速後退，險之又險地避開長槍的又一次突刺，臉色凝重。
    “那怎麽辦？等死嗎？”蕭九上躥下跳，躲閃著三角形飛刃，身上的量子毛都被削掉了幾簇雖然下一秒又概率性重組了），氣得它哇哇大叫，“老陳！你醒醒啊！你媳婦要被數學題戳死了！”
    這句口無遮攔的“你媳婦”，讓蘇夜離臉頰微微一熱，但此刻也顧不上計較。
    蕭九的話卻像是一道閃電，劃過她的腦海。
    陳凡……還在那個古神胚胎內部！
    他的意識，他的反物質金丹，他的悖論之核，已經成為那個龐大意誌的一部分！
    如果無法從外部對抗，那麽……
    蘇夜離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她猛地對冷軒和蕭九喊道：“不要硬抗！嚐試去理解它們！理解這些攻擊我們的數學概念！”
    “理解？”冷軒一愣，隨即恍然，“對了！這裏是數學宇宙，一切基於‘理解’和‘定義’！如果我們能理解攻擊我們的概念本質，或許就能找到對抗甚至破解的方法！”
    說著，他不再試圖強行驅散身邊的“不確定性”灰霧，而是集中精神，去感知、去解析那些構成灰霧的薛定諤方程符號。
    蕭九雖然聽得半懂不懂，但求生本能讓它也開始嚐試。它一邊躲閃，一邊瞪著那些三角形飛刃，嘴裏念念叨叨：“勾股定理……a方加b方等於c方……直角三角……喵的！本喵最討厭數學了！”
    然而，奇跡發生了。
    當冷軒逐漸理解那“不確定性”並非真正的混亂，而是一種基於概率的、更底層的規則體現時，籠罩他的灰霧竟然開始變得稀薄，對他自身結構的影響也大大減弱。
    當蕭九或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下意識地調整自身概率雲，使其暫時形成一個符合勾股定理比例的穩定直角結構時，那些飛刃竟然像是失去了目標，從它身邊繞了過去！
    “有用！”蘇夜離精神大振。
    她凝視著再次襲來的“絕對堅固”長槍，心神沉入其中。她不再將其視為敵人，而是嚐試去理解“堅固”這個概念的本質，去感受構成它的幾何結構與數學邏輯。
    漸漸地，在她“眼”中，那柄長槍不再是無懈可擊的攻擊武器，而是化為了一個複雜的、由特定公式和結構支撐的“數學證明過程”。
    “原來……如此……”
    她福至心靈，沒有再用劍去硬碰，而是手腕輕抖，劍尖劃出一道玄妙的軌跡，點向了長槍結構中的某個看似不起眼，實則連接著多個關鍵公式的“節點”。
    那並非物理意義上的弱點，而是其數學邏輯上的一個“推論銜接點”！
    “叮~”
    一聲輕響，如同推倒了一塊關鍵的多米諾骨牌。
    那柄蘊含著“絕對堅固”概念的長槍，表麵的公式光芒一陣紊亂，幾何結構發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扭曲聲，隨後竟如同被抽掉了基石的高塔，轟然解體，重新化作了漫天漂浮的、無害的數學符號。
    蘇夜離長舒一口氣，額頭已見冷汗。這一下看似輕鬆，實則耗費了她巨大的心神去進行概念層麵的解析和破解。
    “夜離！幹得漂亮！”冷軒終於完全驅散了身上的“不確定性”灰霧，興奮地喊道。他也找到了竅門，開始嚐試主動解析周圍的概念攻擊。
    蕭九有樣學樣，雖然過程磕磕絆絆，時不時還被飛刃刮掉幾撮“毛”，但總算不再是隻能被動挨打。
    冥痕那邊，它似乎天生就對這種規則性的東西不太感冒，依舊在用它的“混沌”本質硬抗那些莫比烏斯環，雖然狼狽，但那些環也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它。
    然而，好景不長。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們的適應和反抗，數學宇宙深處那股漠然的意誌再次波動。
    這一次，攻擊不再是單一的概念。
    一組描述流體運動的納維斯托克斯方程，與一組代表電磁場的麥克斯韋方程組結合，瞬間創造出一片洶湧的、帶著強大撕扯力和能量衝擊的“概念風暴”，朝著四人一貓席卷而來！
    這風暴並非由物質和能量構成，而是由純粹的數學規律驅動，威力比之前的單一概念攻擊強悍了何止十倍！
    “不好！快躲！”冷軒臉色大變。
    但這概念風暴範圍極大，而且似乎鎖定了他們，根本無處可躲！
    蘇夜離咬牙，試圖再次尋找這複合概念攻擊的邏輯節點，但這風暴結構太過複雜，變化太快，以她剛剛入門的概念理解能力，根本來不及解析！
    眼看他們就要被這片恐怖的數學風暴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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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一道微弱的、卻帶著一絲熟悉氣息的波動，如同風中殘燭，從風暴襲來的方向傳來。
    那波動極其隱晦，卻精準地指向了這片複合概念風暴中，幾個極其隱蔽、相互關聯的數學“奇點”！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指點！
    蘇夜離心髒猛地一跳！
    是陳凡！
    一定是陳凡！他的意識還在！他在那個古神胚胎的內部，正以某種方式，艱難地影響著外界！
    沒有時間猶豫，蘇夜離完全信任了這股波動指引。
    她嬌叱一聲，劍光大盛，不再是硬撼，而是化作數道纖細卻精準無比的劍絲，循著那波動指示的方位，瞬間點向了風暴中的那幾個數學奇點！
    冷軒和蕭九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蘇夜離行動，也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攻擊冷軒的數據流衝擊，蕭九的量子撓抓）配合著導向了那幾個點。
    冥痕也懵懂地朝著那個方向噴出了一口濃鬱的暗影吐息。
    “噗——！”
    如同被針紮破的氣球，那看似無可匹敵的概念風暴，在幾個關鍵奇點被同時幹擾的瞬間，內部精密的數學平衡被打破，龐大的結構驟然崩塌，混亂的公式和符號四處飛濺，最終消散於無形。
    攻擊……再次被化解了。
    數學宇宙深處，那股漠然的意誌似乎停頓了一下，傳遞出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波動？
    像是平靜湖麵投入了一顆小石子，但很快又恢複了死寂般的漠然。
    然而，蘇夜離卻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絲波動中，轉瞬即逝的、屬於陳凡的焦急和警告？
    他在警告什麽？
    沒等蘇夜離細想，那股浩瀚意誌似乎失去了“玩鬧”的興致。
    周圍沸騰的數學概念迅速平複下來，不再主動攻擊他們。
    但一種更宏大、更根本的變化，開始降臨。
    眾人感覺到，構成他們存在的“基礎定義”，正在被這個數學宇宙的底層規則強行覆蓋、改寫！
    蘇夜離發現，自己那由劍道和靈氣構成的仙軀，開始呈現出一種清晰的幾何光澤，血肉之軀的感覺正在淡化，更像是一個由複雜立體幾何和能量公式構成的“人形結構”。
    冷軒的機械身軀，線條變得更加硬朗，棱角分明，仿佛變成了一個標準的cad建模圖，關節處甚至能看到轉動的數學符號。
    蕭九更慘，它那概率化的身體，被強行“規定”成了一個個閃爍的、代表不同量子態的像素塊，組合在一起，像個低分辨率的馬賽克貓。
    就連冥痕那混沌的暗影，也被約束成了一個不斷蠕動、但邊界被模糊函數定義的“陰影集合”。
    他們正在被這個數學宇宙“同化”，從血肉生命或能量生命，向著“數學概念生命”轉變！
    “糟了！規則同化！”冷軒聲音帶著驚恐，“如果我們的存在被完全數學化，就會徹底失去自我，變成這個宇宙的一部分，就像……就像那些漂浮的公式和圖形一樣！”
    “陳凡！”蘇夜離對著數學宇宙的深處，用盡心神呼喊，“你能聽到嗎？我們該怎麽辦？！”
    沒有回應。
    隻有那股漠然的意誌，如同亙古不變的背景輻射，籠罩著一切。
    但蘇夜離沒有放棄，她仔細回憶著剛才陳凡傳遞出的那絲波動，除了指引和警告，似乎……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指向某個方向的牽引？
    她順著那殘留的感覺，將意識投向數學宇宙的某個方位。
    在那裏，在一片由無數璀璨星河般旋轉的複雜函數圖像深處，她隱約感覺到了一點……與眾不同的東西。
    那不是一個數學結構，也不是一個公式。
    那更像是一個錯誤？
    一個與周圍嚴謹、精確、冰冷的數學環境格格不入的，帶著一絲人性溫暖的，微小的邏輯瑕疵。
    就像是一幅完美無瑕的幾何畫卷上，不小心滴落的一滴墨點。
    那墨點，散發著蘇夜離無比熟悉的，陳凡的反物質金丹和虛時間悖論的氣息！
    是陳凡留下的後手？還是他被融合前，強行在這個數學宇宙中製造出的一個“坐標”？
    蘇夜離不知道。
    但她知道，那是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
    “去哪裏！”她指著那個方向，對夥伴們說道，聲音堅定，“陳凡在那裏給我們留了東西！”
    沒有絲毫猶豫，冷軒、蕭九、甚至冥痕，都立刻朝著蘇夜離指引的方向開始移動。
    在這個純粹由概念構成的世界，移動方式也截然不同。
    並非飛行或奔跑，而是需要理解彼此之間的“數學距離”，通過調整自身存在的“坐標參數”來實現位移。
    這對剛剛開始適應概念理解的他們來說，異常艱難和緩慢。
    而數學宇宙深處那股漠然的意誌，雖然不再主動攻擊，卻如同懸頂之劍，時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祂似乎並未阻止他們的行動，隻是漠然地“注視”著。
    仿佛在觀察一群在玻璃箱中爬行的螞蟻，又或者，在等待著什麽。
    蘇夜離心中那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
    陳凡那轉瞬即逝的警告，到底意味著什麽？
    這個由“數”與“形”統治的冰冷宇宙，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那個如同墨點般的邏輯瑕疵，是救贖的起點，還是另一個更深陷阱的入口？
    她不知道答案。
    她隻知道，必須前進。
    為了找到陳凡，哪怕隻有一絲渺茫的希望。
    第45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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