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真的是束手無策，而天漸漸黑了下來。
    差不多跑了一整天，黑山感到很疲倦，檢查一下東西，布袋還在。那可是他的身家性命，早就牢牢綁在腰間。
    但是木棍丟掉了，幾根草藤也已不見。他在巨石後搬來一塊大石頭，壓住下半身，半躺在水中休息，迷迷糊糊睡著了。
    突然間感到窒息，嗆了好幾口水，他連忙撲騰，發現水麵淹到臉龐。
    “嘩嘩嘩嘩嘩！”
    大水順著巨石縫隙向下傾泄，拍打在山石之上，濺起水花朵朵。
    此時已是下弦月，黑山抱著石頭向高處移動身形。看到飛起的水花，不禁膽顫心驚，崖壁一點兒都不平坦，隻盼捱到天明再去深潭轉一轉。
    水勢越漲越高，幾乎要避無可避，他強自苦撐。等大日剛一露頭，一股濃濃的惡意從深潭中噴湧而出，隨即大洪水來襲。
    眼看著洪峰卷著巨浪經過那個山口，他沉入水底，放下大石猛地一蹬地，向著左側遊去。
    鑽出水麵時他已身在半空中，高舉雙手，抓住崖壁上的樹枝。身子一晃撞到山石上，隨即右手一探，緊緊抓住一棵小樹幹。
    停頓了那麽一會兒，黑山爬了上去。雙腳踩著樹幹，左手抓著岩石縫，右手抓著樹枝。
    從旁邊看很凶險，但真正站到上麵，他感覺安全得很。可向下望了望，心好像掉了下去，趕緊閉上眼睛。
    緩了好一會兒，睜開眼睛打量。或許是山脈走勢，石壁上生出一條綠色腰帶，起起伏伏。
    觀望許久，他開始向前慢慢移動。看到藤蔓就扯下來，看到綠色植物或者根莖就直接吃。撿了兩個稱手的石塊兒，用藤蔓係牢纏在脖子上。
    碰到寬敞處，他停下來歇一會兒，順便打草繩。
    走走停停，到午後時分，這條綠化帶走到了盡頭。不過頭頂上方有另外一條，就是距離有些遠。
    黑山瞄了瞄，拿出一條長草繩，一頭拴在腋下，一頭係好石塊，對著一棵小樹幹拋去。
    石塊墜下，落於手中，用手使勁兒拽了拽，感覺可以支撐住身體的重量。接著又拿出一條草繩，係在腳下樹幹上，同樣纏於腋下。
    休息片刻，他鼓足勇氣向上爬去。有著石壁助力，並沒想象中那麽難，損失一條草繩，來到另一條綠化帶。
    大日將將落下，他抬頭看了看，升到頭頂那一片更加濃密的地方，似乎就脫離了懸崖峭壁。
    但黑山決定就在這裏過夜，旁邊剛好有一個凹進去的石縫。將身體與樹幹拴好，往石縫裏一擠，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他順利爬了上去，雙腳落地的一瞬間，興奮得直跳。
    狂奔了一會兒，放眼遠望，隻見前麵一片綠茫茫。一人多高的蘆草一望無際，隨風起伏，揚起陣陣綠色波浪。
    這裏應該就是蟒原，隻要穿過去，即可抵達亂石台。但笑容漸漸僵硬，沒有樹木，夜晚怎麽度過呢？
    他順著邊緣往前摸，走了很久，看見右前方有一個石堡。石頭底座遠遠高出地麵，然後在上麵建造起石屋。
    石堡前是一畝方塘，好像有一個女人正坐在塘邊發呆。
    黑山用心感知，沒發現什麽異樣。大著膽子慢慢靠近，離老遠大聲問道：
    “小阿姐，請問亂石台怎麽走？”
    “你去亂石台幹什麽？”
    那個女人頭也不抬地反問了一句。他稍加思索，立即回複道：
    “我迷路了，到了亂石台就能找到我父親，然後一起回家。”
    “哼，撒謊！”
    她將一個石子投向池水中，拍拍手站起身。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盯著他，饒有興趣地問道：
    “小鬼，你去亂石台，身上帶著寶貝吧？”
    這個女人說著話，同向而行，兩人之間隻隔著一方池塘。
    他還是沒感覺到惡意，但知道她沒安什麽好心，左手偷偷摸出石塊兒，小心戒備著。
    隻見這個女人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不過個子要高出半個頭。估計打不過，何況在人家門口，他準備隨時跑路。
    “小鬼，你要和我一起去南集麽？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帶你去亂石台。”
    “不去！”
    “小鬼，亂石台的路可不好走，不是狼窩就是蟒穴，你要好好想一想！”
    “嗯…，讓我想想，……，不去！”
    說罷，黑山拔腿就跑。這個女人明顯借機靠近，他可不敢再耽擱時間。
    一口氣跑出老遠，稍微停下歇一歇。回頭一看，大叫不好，她在後麵緊追不舍。
    蟒原這地方太特別，他不敢往蘆草叢裏鑽。而邊緣地帶是丘陵平原交錯，一覽無餘，看著不像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關鍵第一次來，對地形很陌生，隻能咬著牙順著邊邊跑。兩人一前一後，在原野上奔馳。
    又跑了一段距離，碰到交叉路口，他習慣性走左邊，挨著蘆草叢。
    “小鬼，等等我，走右邊。”
    有些飄渺的聲音傳來，他才不信，繼續往前跑。沒過一會兒，發現不對勁兒，這條路直通蟒原深處。
    迅速轉向，慌不擇路，黑山連著滑下幾座土坎兒，回歸正途。好不容易拉開一段距離，二人再次拉近。
    接著又碰到一個交叉路口，他看看地麵被踩踏的痕跡，選擇了右邊。
    “小鬼，不對，走左邊！”
    果然跑到盡頭，發現一道峽穀桓亙身前。腳下蜿蜒小路通向穀底，他瞄了瞄，覺得不靠譜。
    轉身斜向前，趟過幾片黃泥地，回到大路。真是苦不堪言，甩了一身泥。
    “小鬼，相信我，走中間！”
    在一個三岔路口，黑山稍一猶豫，沿著中間那條路跑下去。似乎是對的，漸漸放慢腳步，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個女人也知趣，並不過分靠近，在後麵指著路，每說必中。
    他不知怎麽辦才好，岔路非常多，甩又甩不掉，竟產生一種默契的依賴感。
    二人由跑到疾走，最後恢複正常趕路模樣，隻不過雙方之間的距離始終沒變過。
    “小鬼，走左邊！”
    在她提醒下，黑山毫不遲疑踏上一條小路，路旁生長著許多茅草，隨風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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