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著濕氣撲在臉上，顏洛汐站在旗艦船頭，指尖仍貼著那塊鍾碎片。它持續發燙，像一塊烙鐵嵌在掌心。
    她沒說話，隻是將碎片收回衣襟內側，目光掃過整支船隊。二十三艘大小船隻依次排開，帆影交錯，甲板上人影攢動。漁幫的粗布短打、少林武僧的灰袍禪杖、青城派弟子腰間的細劍，還有崆峒主力艦上獵獵作響的狼頭旗——這些人曾猶豫、退縮、觀望，如今卻都站在這裏。
    “傳令下去。”她聲音不高，卻穿透風浪，“各船清點物資，醫者分發《九宮療毒方》副本，每船留一人抄錄，不得延誤。”
    親衛領命而去。她轉身走進艙室，係統界麵在腦海中浮現【物品具現——可使用一次（低階）】，【時空回溯——冷卻中】，能量條黯淡如殘燭。
    她閉了閉眼，喚出玉筆。筆身微光一閃，隨即穩定下來。走出艙門時，她已手持玉筆，沿著主甲板一路疾行，在每艘靠近旗艦的小船上快速畫下符紋。線條簡單，卻隱隱泛起一層薄光，像是水波映月。
    “這是防什麽？”漁幫首領湊過來問，手裏還攥著剛拿到的藥方抄本。
    “毒霧。”她說，“若遇濃霧封鎖航道，點燃符紙可撐半刻鍾。”
    他點點頭，把筆塞進懷裏，又低聲補了一句“我們這些跑海的人，最怕那種霧。船迷了方向，人也跟著瘋。”
    話音未落，前方了望台傳來急促哨聲。
    顏洛汐抬頭，隻見海峽入口兩側的懸崖峭壁間，黑旗驟然升起。數十麵旗幟同時展開，邊緣綴著鐵鈴，隨風晃動時發出刺耳聲響。
    “準備迎敵！”她喝令出口的同時，第一波箭雨已破空而至。
    利箭如蝗，砸在甲板上發出悶響。一艘靠前的運糧船當場被射穿船篷，兩名水手倒地，血順著木縫往下淌。另一艘小艇試圖轉向避讓，卻被流矢擊中舵輪，卡死在礁石之間。
    “退！往東側礁區集結！”她衝到船尾高台，伸手抓過一麵盾牌擋在身前。箭矢撞擊之聲不絕於耳，有幾支擦過肩頭，劃破外衫。
    慕容塵從後方戰艦躍上旗艦，落地時穩住身形“按海圖走，三號暗流帶能避開正麵衝擊。”
    她點頭，立即下令“少林武僧列陣護舷！青城弟子攀崖斷敵哨點！漁幫引潮組探左路淺灘！”
    禪杖橫立成牆，飛矢撞上發出金石之聲。兩名武僧合力頂住盾牌，為弓手爭取架弩時間。青城派三人借鉤索攀上右側陡崖，動作輕巧如燕，轉瞬便摸到敵軍哨位背後。一聲短促悶哼後，那處旗杆轟然折斷。
    左側海麵波濤翻滾，漁幫老舵手蹲在船沿，盯著水流變化“再等兩息……就是退潮裂口。”
    “放信號彈！”顏洛汐舉起玉筆，注入靈力。一道青光衝天而起，在空中炸開成蓮花狀。
    刹那間，五艘小船調轉方向，順著突然出現的狹窄水道疾馳而出，繞至敵軍側翼。埋伏者顯然沒料到有人識得這處隱秘潮路，陣腳微亂。
    趁此機會，旗艦緩緩駛入礁石掩護區。箭雨威力大減，多數被岩壁擋住。
    “抓到一個。”親衛押著一名黑衣人上來，對方腿部中箭，臉色慘白，但眼神裏沒有殺意，隻有恐懼。
    顏洛汐蹲下身，掀開他袖口——手臂上有陳年燙痕，像是漁戶常見的火烙記號。
    “你是本地人？”
    那人喘著氣，點頭“他們……抓了我婆娘孩子……說不打中原船，就扔進海裏喂魚。”
    “誰下的令？”
    “海影盟……說是你們來搶地盤、奪水源……我們本來不信，可前兩天……真有商船沉了，上麵全是屍體，穿著中原衣裳。”
    她站起身，看向遠處仍未撤下的黑旗。風勢漸強，灰雲壓頂，海麵開始翻湧。
    “放他走。”她說。
    眾人一愣。
    她從懷中取出一枚銅牌，遞給親衛“給他包紮傷口，把這個帶上。告訴那些人，我們不是來打仗的，是來找真相的。”
    親衛遲疑片刻，照辦。那俘虜臨走前回頭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也沒說。
    “你真覺得他們會信？”慕容塵走近。
    “不一定。”她望著對岸，“但他們心裏有疑問。隻要有一絲動搖，就能撕開口子。”
    正說著，係統忽然震動【警告檢測到高頻聲波波動，來源未知】
    她心頭一緊，抬手示意噤聲。
    風停了。
    連海浪都仿佛靜止了一瞬。
    緊接著，對岸懸崖頂部，一座隱蔽石台上緩緩升起一口青銅鼎。鼎腹刻滿扭曲符文，下方燃起幽藍火焰。一名披袍人立於鼎旁，雙手舉鈴搖動。
    嗡——
    低鳴擴散開來，空氣中泛起肉眼可見的漣漪。
    “不好！”她猛地推開元森，“那是共振機關！會震碎內腑！”
    話音未落，數名離得近的士兵抱住胸口跪倒，嘴角溢血。連礁石表麵都出現了細密裂紋。
    “毀掉它！”她拔劍欲衝，卻被慕容塵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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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高，夠不著。”
    她咬牙，迅速喚出係統界麵【物品具現——可用一次】。現在用，還是留著保命？
    來不及想了。
    她默念“具現——破音錐。”
    一道銀光閃過，手中多了一支三寸長的金屬錐，尖端微微顫動。
    “這是什麽？”慕容塵問。
    “能打斷聲波共振的東西。”她將玉筆塞進他手裏，“拿著這個，替我盯住全隊防毒符。”
    說完，她縱身躍上桅杆，借繩索飛蕩而出，直撲對岸懸崖。
    箭矢再次襲來，她在半空擰身閃避，落地時滾了幾圈，迅速貼著岩壁前行。那口鼎的震動越來越強，她感覺耳膜發脹，太陽穴突突直跳。
    爬到半山腰時，一名守衛發現了她，提刀撲來。她側身避過第一擊，反手割斷其腕脈，奪刀在手。第二人從上方躍下，她揚手擲出破音錐，精準插入對方肩胛，使其墜落中途卡在藤蔓間。
    終於接近石台。
    披袍人察覺動靜，轉身揮鈴。聲浪如牆壓來，她胸口一悶，幾乎站不住。
    就在對方準備第二次搖鈴時，她暴起衝刺，長劍直取咽喉。
    那人竟不躲，嘴角反而揚起。
    劍尖刺入的瞬間，她意識到不對——這是個傀儡。
    真正的操控者不在這裏。
    身後傳來岩石崩裂聲。她猛然回頭，隻見石台邊緣裂開一道縫隙，某種機械裝置正在下沉，那口鼎也隨之緩緩降入地下。
    她衝過去，伸手想抓住鼎沿，卻隻撈到一縷藍焰。
    地麵震動加劇，整座懸崖發出呻吟。
    “快下來！”慕容塵在下方大喊。
    她躍回岩壁，借繩索滑降。剛落地，身後巨石轟然坍塌，煙塵衝天而起。
    “沒毀掉？”他問。
    “機關藏在下麵。”她喘著氣，“這隻是誘餌。”
    遠處海麵，灰雲已聚成旋渦狀，正緩緩向船隊逼近。
    她抹去額角汗水，望向旗艦方向。
    所有船隻燈火全滅，僅餘幾盞暗紅燈籠懸於船首，如同蟄伏的獸瞳。
    她舉起右手，低聲下令“燈火管製，全員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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