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的睫毛顫了一下，隨即歸於平靜。顏洛汐掌心的玉符殘片還帶著溫熱的血跡，她迅速將它壓在孩子心口，指尖一縷精血滲入符紋，封住了那道即將被咒語撕開的血脈連接。
    祭壇中央，暗紫符紋猛地一頓，旋轉滯澀了一瞬。首領雙目緊閉，額角青筋跳動，右手五指蜷縮如鉤，顯然那一瞬間的幹擾讓他施法受阻。
    顏洛汐沒有遲疑，立刻在腦海中喚出係統【心靈洞察，現在。】
    【最後一次機會，十息。別拖。】
    她閉眼，意識如針尖刺入虛空。刹那間，首領的思緒湧入——
    “為何那光不現？失衡未達臨界……還是他們已看穿節奏？”
    念頭一閃即逝，卻暴露了他內心的動搖。不是絕對掌控，而是強撐著最後一絲平衡。
    她睜眼，瞳孔微縮。機會來了。
    她傳音軒轅淩與慕容塵“他怕亂。我們越靜，他越穩。現在，讓他找不到落點。”
    軒轅淩掌心貼地，星輝之力悄然改向，不再蓄勢待發，而是緩緩滲入地脈深處，如同細流潛行。慕容塵刀鋒輕抬，在空中劃出半弧，卻沒有落地，隻是虛懸著，隨時可動。
    顏洛汐從袖中取出一顆晶瑩珠子，指尖微力一碾，珠體裂開一道細縫。這是係統最後能具現的幻影珠，隻能用一次。
    她揚手擲出。
    珠子升至半空，轟然炸開，十道虛影四散奔襲，分別撲向祭壇四角石柱。光影交錯，真假難辨。
    首領猛然睜眼，黑袍翻卷，雙袖齊揮。黑氣如鐮橫掃，將所有幻影盡數斬滅。但就在那一瞬，符紋光芒驟黯，旋轉幾乎停頓，裂痕又擴了一圈。
    兩息後才勉強恢複運轉。
    顏洛汐盯著那符紋，心中已有判斷——每一次被打斷，重聚所需時間都在拉長。他的靈力池，已經見底。
    她再度傳音“下一波，錯開出手。不要同時，也不要等我指令。”
    話音剛落，軒轅淩掌心猛按地麵。地脈輕震，三塊祭壇石板錯位滑移，原本連貫的能量紋路出現斷裂。符紋光芒再次波動，首領眉頭緊鎖，左手快速結印補缺。
    幾乎在同一刻，慕容塵拖刀前衝，刀鋒未觸地，卻激起一片塵煙。灰霧彌漫，遮住東側視線。首領不得不偏頭確認方位，右手動作微滯。
    就是這一滯——
    符紋邊緣裂痕發出細微“哢”聲，一道新裂自中心延伸而出。
    顏洛汐嘴角微動。三次打斷，節奏全亂。他正在用殘存力量強行維係，而不是主動推進術法。
    這才是真正的破綻。
    她低頭看懷中小靈，呼吸平穩，指尖銀光已隱。剛才那一擊封印耗去她不少氣血，但她顧不上休整。現在每一分延遲，都是在給首領喘息的機會。
    她將孩子輕輕放回殘柱最內側，外袍層層裹緊，隻留鼻尖一點露在外麵。隨後抽出腰間短刃，刃身薄如蟬翼，卻是係統早前傳承技能時附贈的破靈利器。
    她握緊刀柄，目光鎖定祭壇中央。
    首領此時已不再站立筆直。他的肩線微微下沉，脖頸繃得發僵，每一次呼吸都比前一次更沉重。汗水順著太陽穴滑下，在唇角留下一道濕痕。
    他閉上了眼，雙手緩緩合攏於胸前，掌心相對，仿佛在壓縮最後一股力量。
    這不是準備反擊。
    是孤注一擲，要把剩餘靈力全部壓進符紋，完成最終鎖定。
    顏洛汐心頭一緊。這種狀態下的人，往往最難預測。但他越是內斂，越說明外放之力已無法維持。
    她低聲問係統【最後一次心靈洞察，還能撐多久？】
    【五息。用準了。】
    她閉眼，再度發動能力，這一次直探符紋核心。
    畫麵浮現——
    靈流如幹枯藤蔓纏繞符紋，每一圈都布滿裂隙。每一次搏動，都有細微碎片剝落。而首領的意識，像一根即將燒盡的燈芯，在黑暗中搖曳掙紮。
    她睜眼，聲音極輕，卻清晰傳入兩人耳中“他的術法隻剩一口氣吊著。現在不動，再也沒機會。”
    她說完，抬手在空中劃下三道短促指令遊走、牽製、合圍。
    軒轅淩緩緩起身，由跪姿轉為半蹲，掌心仍貼地，但星輝之力已悄然凝聚至指尖，隻待引爆地脈震蕩。慕容塵倚刀而立，左腿傷處滲血，但他將刀鋒斜指祭壇東側黑霧薄弱點，準備切入。
    三人位置未變，卻已悄然完成戰陣轉換。
    就在此時，首領忽然睜開眼。
    他的瞳孔泛著幽紫，死死盯住顏洛汐方向，嗓音沙啞“你以為……我在強撐？”
    他抬起一隻顫抖的手，指向自己胸口“我所承受的，遠超你想象。這具身體早已腐朽，靈魂也在崩解。可我依然站在這裏——因為我背負的是你們永遠無法理解的使命。”
    顏洛汐沒有回應。她隻是看著他額角不斷滑落的汗珠，看著他右手小指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
    他說得越堅定，身體就越誠實。
    她知道，人在極限時，往往會用言語來掩飾虛弱。尤其是那些自詡掌控一切的人，最怕被人看出疲憊。
    她握緊短刃，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首領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然閉目，雙手合十，口中念出一段晦澀咒文。符紋開始加速旋轉，盡管裂痕遍布，光芒卻驟然熾盛，仿佛要燃燒最後的生命完成儀式。
    空間扭曲加劇，浮石懸浮成環，壓迫感如潮水般湧來。
    軒轅淩低喝一聲，星輝之力瞬間灌入地脈。地麵震動，一道裂縫自祭壇邊緣蔓延而上。慕容塵咬牙突進，刀鋒劈開黑霧，逼得首領不得不分神應對。
    就在這一刻，顏洛汐看見——
    符紋旋轉到最高點時，突然卡頓了一瞬。
    那一瞬極短，不足眨眼，但對於她來說，足夠了。
    她終於確認破綻已現，時機成熟。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下令總攻——
    小靈的手指忽然微微一動，指尖泛起一絲極淡的銀光。
    她心頭一震，立刻回頭。
    那光一閃即逝，孩子依舊昏睡，但胸口起伏的節奏，似乎比之前快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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