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汐的指尖還抵在短刃上，刀尖沾著紫黑血漬，微微發顫。她沒有後退，也沒有再攻，隻是死死盯著首領肩頸處那道幾乎愈合的傷口。血不再流了，皮膚像是被無形之手縫合，連疤痕都未留下。
    她忽然明白了什麽，聲音壓得極低“他不是在恢複……是有人替他撐著這具身體。”
    軒轅淩掌心的星輝尚未散去，聽見這話，眼神一凝。他沒說話，但指節收緊，光芒更盛。
    慕容塵站在東側，刀鋒斜指地麵，左腿傷處滲出的血順著刀背滑落，在石板上滴成一小灘暗紅。他眯起眼，盯著首領身後那道模糊輪廓——它比剛才更高了些，佝僂的脊背似乎正一寸寸挺直。
    “你在想什麽？”顏洛汐在心裏問係統。
    【冷卻中，別指望我。】
    她咬住下唇內側，強迫自己冷靜。那一刀明明刺中靈脈節點，按理說不該隻是打斷儀式那麽簡單。可現在看來，那一擊非但沒毀掉對方，反而像打開了某道門。
    首領緩緩抬起手，指尖撫過眉心，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他的嘴角仍掛著笑，可那雙泛紫的眼睛裏，情緒波動劇烈——不是憤怒，也不是得意，而是一種……急迫。
    他在趕時間。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顏洛汐猛地轉頭看向小靈。孩子還在昏睡，但胸口起伏加快，指尖那抹銀光又閃了一下，微弱卻清晰。她立刻將孩子抱緊了些，用自己的衣袖蓋住那隻手。
    就在這時，首領閉上了眼，口中開始念一段全新的咒語。音節生澀古老，不似人間言語，每一個字落下，地麵裂隙中的黑氣翻湧得越快，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從深處往上爬。
    “雙魂共軀，血引歸墟……”顏洛汐腦中閃過古籍裏的記載，心頭一沉。這不是複活術，是借體重生。她的刀成了媒介，破開封印，讓另一個靈魂得以依附現世。
    “不能再讓他繼續。”她傳音給軒轅淩，“攻他眉心，那裏是連接點。”
    軒轅淩點頭，星輝凝聚於掌心，準備強行轟擊。
    可下一瞬，首領突然睜開眼，目光直射顏洛汐懷中的小靈。他嘴唇微動，竟不再念咒，而是低聲說了句“時辰未到，你為何提前醒來？”
    顏洛汐渾身一僵。
    他在和誰說話？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斥候模樣的男子從祭壇邊緣踉蹌衝入，臉上滿是灰土與血痕，右臂無力地垂著，顯然是受了重傷。
    “報！”那人跪倒在地，聲音嘶啞，“北穀三裏外……發現大批黑袍人正急速逼近！旗幟上有‘幽’字烙印，應是東部支脈‘幽冥堂’主力！”
    空氣驟然凝固。
    軒轅淩眉頭一皺“他們怎麽這麽快？”
    “不是快。”慕容塵冷笑一聲，“是早就埋伏在外，隻等裏麵信號一響，便殺進來合圍。”
    顏洛汐低頭看著小靈的臉，又望向首領。對方此刻的表情變了——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從容，而是透出一絲焦躁。他原本穩如磐石的氣息出現了細微波動，連身後那道黑影的輪廓都輕微晃動了一下。
    他在怕。
    不是怕他們三人，而是怕那些即將抵達的援軍。
    “不對勁。”顏洛汐喃喃道，“他不需要幫手……他是怕他們壞了什麽事。”
    係統突然蹦出一句【宿主，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不是來幫他，是來搶東西的？】
    她瞳孔一縮。
    如果幽冥堂的人也是為了喚醒那個沉睡的靈魂，那麽首領現在的狀態就成了爭奪的關鍵——誰控製這具身體，誰就能主導儀式完成。
    時間緊迫。
    她迅速調出係統界麵，嚐試具現一枚鎮魂丹，可進度條剛走一半就卡住不動。能量不足。
    “隻能靠回溯了。”她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念啟動程序。
    精神力瞬間抽離，像是有無數根針紮進太陽穴。她額角滲出血絲，順著臉頰滑下，滴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紅。
    軒轅淩察覺到她的異樣，低聲道“你要做什麽？”
    “我會回溯十息。”她聲音發緊，“你必須在那一瞬間出手，打他眉心封印點。錯過就再沒機會。”
    軒轅淩盯著她蒼白的臉“你會撐不住。”
    “我沒得選。”她抬手將短刃遞過去，“拿著，以防萬一。”
    軒轅淩沒接，隻是握緊了掌心的星輝。他知道，這一戰不能再拖。
    慕容塵拄著刀站直了些，盡管左腿劇痛難忍，但他還是將刀鋒轉向祭壇中央。“我來牽製黑影，給你們爭取兩息。”
    顏洛汐點頭，閉上眼，開始倒數。
    三、二……
    就在她即將發動回溯的刹那，首領猛然抬頭，雙眼暴睜，紫芒炸裂。他雙手合十，竟不再吟誦咒語，而是猛地將自己的手掌插入胸口——不是皮肉，而是直接探入靈脈之中，像是要從體內拽出什麽東西。
    黑氣狂湧，那道佝僂身影開始劇烈扭曲，輪廓逐漸清晰，麵部線條一點點浮現。
    “阻止他！”顏洛汐厲喝。
    軒轅淩掌心星輝轟然拍出，直擊眉心。慕容塵揮刀斬向黑影腰部，刀鋒劃破濃霧，發出刺耳摩擦聲。
    可首領紋絲未動，任由攻擊落在身上，嘴角反而揚起一抹詭異笑意。
    他的手終於從胸口抽出，手中攥著一團跳動的黑焰，像是心髒般搏動著。
    “你們以為我在等儀式完成？”他喘著粗氣，聲音沙啞，“不……我在等它徹底認主。”
    他將那團黑焰高高舉起，迎向天空裂開的縫隙。
    一道低沉的共鳴自地底響起，整座祭壇開始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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