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淩的手指終於勾住了斷劍的劍柄，指尖剛觸到冰冷的金屬，旋渦中心的吸力猛然增強。他整個人被狠狠拽向黑洞邊緣，肩上的傷口再度撕裂，血霧在空中散開，瞬間被黑流卷走。
    顏洛汐眼睜睜看著那抹身影滑向深淵，喉嚨發緊，卻發不出聲音。她的雙腿早已失去知覺，隻能靠手臂死死抱住小靈，將符石碎片貼在他心口，一點一點輸送自己的氣血。孩子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嘴角那道血痕已經幹涸，皮膚冷得像冰。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裏漫開，意識稍稍清醒。目光掃過四周，軒轅淩懸在黑洞邊緣掙紮，慕容塵倒在一個漂浮的殘碑上，背部的傷不斷滲血，手裏還攥著那塊刻有族紋的石片。兩人氣息微弱，但都還活著。
    “別……倒下。”她低聲說，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再撐一下。”
    她閉上眼，試著呼喚係統。腦海裏一片空白，沒有回應，也沒有提示音。金手指徹底凍結，連一絲波動都沒有。她早知道會這樣，精神力早就透支到了極限，可她還是不甘心地試了一次又一次。
    突然，懷中的小靈動了一下。
    不是抽搐，也不是無意識的顫抖，而是五指微微收攏，像是抓住了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顏洛汐立刻低頭，發現他的眼皮在輕輕跳動，眉心處一道極淡的銀紋若隱若現。
    “小靈？”她輕聲喚他，把臉貼過去，“你能聽見娘嗎？”
    孩子沒有睜眼，右手卻緩緩抬起，指尖朝高台方向延伸。一道細如發絲的銀線從他掌心溢出，在虛空中緩慢遊走，像是在描畫某種圖案。顏洛汐屏住呼吸，盯著那銀線的軌跡——它繞成一個環，又劃出三道折角，最後在中心點輕輕一點。
    那個形狀，她認得。
    是係統初次降臨她靈魂時，烙下的印記。
    銀線凝滯片刻，隨即消散。可就在那一瞬，她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的波動，從頭頂上方傳來。不是攻擊，也不是能量衝擊，而是一種熟悉的、溫潤的震顫，仿佛沉睡已久的脈搏輕輕跳了一下。
    她猛地抬頭。
    一道光，正從裂縫之外垂落。
    它不刺眼，也不熾烈，像晨霧中透出的第一縷日光，柔和卻堅定。光芒觸及黑霧的刹那，那些翻湧的暗流竟開始退縮，如同遇到天敵般避讓。光柱緩緩下移，精準地籠罩住三人所在的位置。
    軒轅淩的身體不再下滑，反而被輕輕托起。慕容塵背上的傷口停止了流血，那塊石片表麵的紋路微微發亮。小靈胸口的銀光重新閃動，雖微弱，卻不再熄滅。
    顏洛汐抱著孩子，仰頭望著那道光，眼眶發熱。
    “是你……回來了？”
    沒有回答。
    但那光輕輕一震，像是在回應她。
    高台上，首領猛然抬頭，臉上第一次露出驚怒。他左眼還在流血，右臂已化為焦炭，胸膛破開，心髒裸露在外，仍被他用黑血不斷澆灌。可此刻，旋渦的旋轉速度竟開始減緩，黑洞邊緣出現細微裂紋。
    “不可能！”他嘶吼，“這股力量……早就該湮滅了！”
    他強行催動最後一絲邪力，左手狠狠捏緊心髒。黑血噴湧，旋渦發出尖銳轟鳴，再次擴張，試圖吞噬那道光。空間劇烈扭曲，裂縫崩塌的速度加快，眼看就要合攏。
    顏洛汐感到身體又被往下拉扯，光芒微微晃動，像是風中殘燭。
    她立刻明白——這道光能護住他們，但撐不了太久。
    她低頭看著小靈，孩子依舊昏迷，但那隻抬起的手始終沒有放下。她忽然想起係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不是程序，我是守門人。”
    她將唇貼在孩子耳邊，一字一頓“娘信你，也信它。”
    話音落下，那道光驟然明亮。
    不是爆發式的強光，而是像水波一樣擴散開來，溫和卻不容抗拒。所經之處，黑霧徹底潰散，扭曲的空間開始回正。光芒包裹住三人，緩緩向上托舉，一點點脫離黑洞的引力範圍。
    軒轅淩睜開眼，看見那熟悉的光，瞳孔微縮。他想說話，卻隻咳出一口血，隻能死死握住劍柄，任由自己被托起。
    慕容塵也在同一刻恢複了些許意識，感受到體外那層光的溫度，眉頭鬆了幾分。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石片，紋路仍在閃爍，像是在共鳴。
    顏洛汐緊緊抱著小靈，感受著那光傳來的安定感。她知道，這不是結束，首領還沒倒下，戰鬥仍在繼續。可至少現在，他們活下來了。
    光芒帶著他們升至半空，停在離黑洞邊緣約三丈的位置。下方仍是翻騰的黑霧，上方是尚未愈合的裂縫，祭壇高台清晰可見。首領站在那裏，臉色灰敗，卻仍挺直脊背，左手緊握心髒，眼中殺意未消。
    “你以為……這就完了？”他聲音沙啞，卻帶著狠絕，“隻要我還站著，你們就逃不掉。”
    顏洛汐沒有回應。她隻是將小靈護得更緊了些，目光死死盯著高台。
    那道光依舊環繞著他們，靜靜懸浮。
    就在這時，小靈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他沒有睜眼，但眉心的銀紋突然加深，右手食指微微偏轉，指向了首領身後某個位置——不是心髒，也不是頭顱，而是祭壇底座的一道裂痕。
    顏洛汐順著那個方向看去。
    那道裂痕中，有一點極淡的金色微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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