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祭壇邊緣掠過，吹動顏洛汐的衣角。她站在裂痕前，懷裏的小靈呼吸平穩，眉心銀紋徹底隱去，像是終於卸下了某種重負。她的手指輕輕撫過孩子的後背，確認他安然無恙，這才緩緩抬頭。
    軒轅淩正指揮星衛分組行動。幾名重傷的戰士被抬到空地處，由隨軍醫者包紮傷口。遠處，幾隊人已開始清理殘骸，將散落的兵器歸攏，黑焰灼燒過的石板被一塊塊翻起，埋入深坑。
    “封印要加固。”顏洛汐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軒轅淩耳中，“裂痕雖止，但地脈尚有波動。”
    軒轅淩點頭，立刻下令“封鎖三層陣眼，以星輝輪轉壓製七日，不得鬆懈。”他又轉向另一隊，“派人去城南避難所，確認百姓安危，帶藥草和幹糧過去。”
    一名星衛領命而去。另有一人快步上前，遞上令符“陛下，已有三州傳來急報，說邊境黑霧消散，守軍已恢複巡防。”
    軒轅淩接過令符，目光微動，卻沒有說話。他看向顏洛汐，見她正蹲在一名傷兵身旁，那人身上的鎧甲碎裂，左臂纏著染血的布條，臉色蒼白。
    “你叫什麽名字？”她問。
    “陳七……星衛第三營。”那人勉強撐起身子。
    顏洛汐沒讓他動。她掌心微光一閃，一枚淡青色丹藥浮現，輕輕放入對方口中。“這是回元丹，能穩住氣血。”她說，“等你能走時，我會讓人帶你去看星碑。”
    陳七一怔“星碑？”
    “刻著所有參戰者的名字。”她站起身，環視四周，“不會漏掉任何一個。”
    不遠處，慕容塵靠在斷柱邊，手裏握著那枚殘破令牌。圖騰模糊，邊緣焦黑，但他反複摩挲著背麵一道細紋，若有所思。
    顏洛汐走過去，低聲問“能看出什麽？”
    “這不是單一勢力的標記。”他指了指那道細紋，“北境曾有三個部族用過類似符號，但組合方式不同。我得帶回王府查族譜和舊卷。”
    她點頭“交給你了。另外，設‘巡夜司’的事盡快落實，專查邪術蹤跡，直通宮中。”
    慕容塵抬眼看她“你不信首領是孤身一人？”
    “他臨死前的話太平靜。”她語氣沉穩，“像在等下一個接替者。”
    兩人沉默片刻。慕容塵將令牌收進袖中，低聲道“我明日啟程。”
    這時，一陣輕微的騷動從祭壇下方傳來。幾名百姓被星衛護送上來，說是想當麵道謝。為首的老人顫巍巍跪下，額頭觸地。
    “天女……救世之人……”他喃喃。
    身後的人跟著跪了一片。
    顏洛汐快步上前，扶起老人“我不是天女，也不是神。”她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我隻是個不願再看親人死去的人。”
    老人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泛著淚光。
    她抱著小靈，轉身麵向眾人“今日活下來的人，是靠著前麵這些戰士擋在你們身前。記住他們的臉，比叩拜更有意義。”
    人群靜了幾息，隨即有人鼓掌，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漸漸匯成一片。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小靈的背。
    軒轅淩走到她身邊，低聲道“接下來呢？”
    “先清場。”她說，“邪氣雖散，但還有殘留。”
    她閉了閉眼，意識微動。係統界麵在識海中浮現，心靈洞察的能力短暫開啟。她的目光掃過祭壇四周，最終停在三處不起眼的角落——石縫深處、殘柱底部、以及高台背麵的凹槽。
    “那裏。”她指向第一處，“挖開看看。”
    星衛上前撬開石板，底下赫然埋著一塊黑色符牌，表麵刻著扭曲的咒文。剛取出，符牌便微微震顫，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封！”她抬手，一道光印落下，符牌瞬間凝固，化作灰燼。
    其餘兩處也陸續發現同類符陣，皆被星輝封印後銷毀。
    “是預警裝置。”軒轅淩皺眉，“一旦主陣崩塌，它們會自動激活，釋放訊號。”
    “所以必須毀掉。”她說，“不能讓任何消息傳出去。”
    慕容塵在一旁聽著，忽然道“若他們真有組織，遲早會察覺異常。”
    “那就讓他們來。”她目光沉靜，“這次，我們準備好了。”
    太陽漸漸升高，祭壇周圍的氣氛也從肅殺轉為有序。傷員被妥善安置，百姓陸續撤離，星衛們輪流值守，封印陣眼持續運轉。
    一名年輕女子抱著孩子經過，特意停下腳步，深深看了顏洛汐一眼。那孩子睜著眼，忽然笑了。
    小靈在她懷裏動了動，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喊了聲“娘”。
    “醒了？”她低頭看他，指尖輕碰他的臉頰。
    “餓……”他小聲說。
    她笑了，從係統空間具現一小碗溫熱的米粥，一口口喂他。周圍的星衛看見這一幕，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軒轅淩站在不遠處，看著母子倆的身影，許久才移開視線。他走到她身旁，遞過一件披風“風大，別著涼。”
    她接過，披在自己和小靈身上。
    “你說的對。”他低聲道，“這不是結束。”
    她點頭“但至少，今天沒人再流血。”
    他望著遠方山巒，又問“之後打算怎麽辦？”
    她正要答話，忽然察覺到什麽，猛地回頭看向祭壇底座的裂痕。
    那道封印的縫隙中，一絲極淡的金光一閃而逝。
    她瞳孔微縮。
    小靈也察覺到了，小手突然抬起，指向裂痕深處。
    她立刻俯身，將耳朵貼近地麵。
    一道極細微的震動傳來，像是某種東西在地底緩緩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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