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走近，何暮這才發現，周長鳴此時的眼神放空，似乎在回憶什麽過往。
    不過，注意到何暮靠近，他還是抬起頭，看向何暮，“謝謝你，”他說：“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幫我找到妹妹。”
    “報酬我會給你的，隻不過，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周長鳴拿出手機，給何暮看了幾張罰單，數額不小，而且種類繁多，看來為了尋找妹妹，他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何暮表示理解，但關係晚飯，他還是有話要說：“能不能先給我一部分……”何暮覺得自己的臉皮還是太薄了，這本來就是他應得的。
    “哦！當然！”周長鳴一愣，趕緊掏出錢包，將裏麵的三百遞了出去，他還翻著錢包想將其他細碎的零錢也一並交出，何暮按住了他的手，將一整個錢包都拿了過來。
    周長鳴呆滯片刻，但沒有阻止，隻是呆呆的望著何暮。
    何暮禮貌微笑，將錢包收進口袋，準備說點什麽安慰下周長鳴，順便轉移他的注意力，給自己留點麵子。
    “節哀，”在周長鳴不遠處坐下，何暮想了想，還是說了這兩個字，作為一個不擅長與人交流的社恐，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別人。
    周長鳴輕聲說了句謝謝，轉過頭盯著地板，他的精神狀態似乎比何暮想的要好，與何暮心裏亂七八糟的猜測不沾邊。
    不過，何暮還是對周長鳴和他妹妹之間的事有些好奇，作為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在努力恢複記憶外，他總想更多的知道別人的故事，來填補自己的故事。
    但他也知道現在問這個有些不合時宜，因此，在察覺周長鳴似乎沒有主動開口的意圖時，何暮便再次起身，準備離開。
    但這時，周長鳴卻叫住了何暮，他抬起頭，看著整間屋子，伸出手，感受著空氣。
    何暮預感到他接下來有很多話要說，趕緊接著坐下。
    “其實，小洛不是我的親妹妹。”
    果然，用這個開場白故事一定不會短，等一下，不是親妹妹？何暮迷惑的轉頭看向周長鳴，不知道他即將說什麽。
    周長鳴沒有看他，自顧自的接著說：“那年我14歲，她第一次來到我的家。”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除同學以外的其他女生，我覺得很新奇，後來我才知道，她要成為我的妹妹。”
    “我失去了父親，而她失去了母親，我們的家庭就這樣重組在一起。”
    “突然有了妹妹我真的很開心，當時的我，還發誓要保護她，也會和她在一起。”
    “我們的年齡相差一歲，因此，我先上了高中，那一刻，我第一次產生了分離的恐懼。”
    何暮感覺話題的走向有些不對勁，但更好奇了。
    “但那次還算不上什麽，直到有一次，那天是我的生日，她穿著漂亮的裙子抱著鮮花，笑著對我說“哥哥，生日快樂”的時候，我的心裏產生了別樣的感情。”
    “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麵對一個從小陪我一起長大，每天都會叫我哥哥的女孩，我居然會產生那樣的情感。”
    “那樣的感情讓我羞愧，讓我沒辦法原諒自己，因此，我選擇離家住校，努力減少見她的次數，努力讓和她的情感變成普通的兄妹。”
    “直到我們再次進入了同一所大學，那時候我已經沒辦法假裝看不見她，我接受不了看見她時，她和別人在一起，於是我又主動靠近她，不論她去哪，我都想陪著她，我知道那是不對的，我壓縮了她與其他朋友的相處時間，可我控製不住。”
    “畢業後，我再次逃離了，我知道我的離開對她更好，我在市裏找了工作，每天上下班，再也見不到她。”
    “直到這個假期，她回到家，她似乎經曆了某件事，變得憔悴疲憊，因此，我回到家，開始照顧她，那時我居然很慶幸，自己又有理由留在家裏，又可以天天見到她。”
    說到這時，周長鳴的臉上露出苦笑：“你說，我究竟犯了多少錯？”
    “如果我早點想起王海這個人，如果她在家裏的時候我多問問，如果在大學的時候我讓她與同學多好好相處……”
    “如果我沒愛上她……會不會一切發展不到現在。”
    不是，哥們你……聽完周長鳴的故事，何暮都震驚了，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個故事。
    雖然很讓人唏噓，但是不是哪裏不太對，周長鳴的故事後麵，並沒有出現父母。
    當時年紀不大，他的行為總會有異常吧？當母親的會發現不了？
    不管父母的想法是認為可以親上加親，還是不認同，都應該會有反應，但是後半段，父母的參與基本為零。
    想起鬼老太說的，周長鳴父母失蹤的事情，何暮的直覺告訴他，周長鳴隱瞞了很重要的事情。
    但何暮又不方便問，難道周長鳴真的可能害死自己的父母嗎？
    而且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周洛。她真的會察覺不到自己哥哥異樣的感情嗎？
    還有周洛將地址交給一個殺人凶手這件事，何暮越想越覺得心驚，最終還是停止思考，選擇將疑問藏在了心底。
    “呼——不管怎麽樣，說出來我輕鬆多了。”周長鳴露出笑容，看向何暮，或許是因為何暮想多了，他總覺得周長鳴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你說，她會不會原諒我。”注視了何暮半秒，周長鳴突然說道，隻是他似乎沒打算聽到何暮的回答，話一出口，便起身離開。
    “什麽情況？這意思，難道他也有問題？”何暮突然有些恐懼這個複雜的世界了。
    “今天來找我談話這幾個人，行為都很詭異啊，高城應該是忙著查手機找罪證，銀可能是為了上報這次案件的危險。”
    “那周長鳴是為了什麽？回家湊錢，希望是這樣吧，那這應該是個好消息，話說現在我有錢了，晚飯吃什麽呢？”想著想著，何暮逐漸開始眼神放空。
    走出活動樓的大門，周長鳴的視線掃過忙碌的警察，看向坐在角落“發呆”的何暮。
    “這樣的扮演會讓你覺得有趣嗎？”他輕聲道，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那好吧，我就奉陪到底，希望我拙劣的演技，不會掃了你的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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