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玉門之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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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威便是張猛的表字。
軍人之間,相互稱字,再加上將軍二字,不僅表示尊重,還顯得更為親熱一些。
張猛故意歎了口氣,緩慢地開口說道:“過去朝廷也曾數次這樣說過,甚至還下達過太尉令,要求涼州為玉門關守軍補齊糧餉。可那也隻是說說罷了。
“涼州地廣人稀,土地貧瘠,如何能有錢糧供養玉門關守軍?
“這些年來,玉門關守軍都是自給自足,靠我敦煌張氏一族的捐贈,才能養得這五千守軍,也才能奉父命力保玉門關不破。”
張猛的話中有幾層意思。
其一便是朝廷之言不可信;
其二便是他守玉門關和朝廷無關,隻不過奉父命罷了。
其三便是玉門關的守軍,雖然還在朝廷兵部名冊之上,卻已然變成他敦煌張氏的私軍了。
聽完張猛的牢騷,馮可眼睛都眯出一條縫來。
“過去的朝廷如何,眾人皆知。然如今朝廷內閣與兵部,卻是言出必行。屆時,不僅會足額補齊之前的欠糧欠餉,還會足額補足將這些年來敦煌張氏的付出。
“待守衛玉門關的治安軍組建完畢,叔威將軍不僅可以升官晉爵,麾下將士均可心退役歸鄉,從此過上安穩的生活。”
張猛的麵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兵部這是要剝奪吾之兵權?”
青州出來的人,都是跟蔡成學的,自稱用“我”,而大漢其他區域的人,現在還是用“吾”。
“哈哈哈哈——”
馮可、吳畏、李莽等人都大笑起來。
“叔威將軍多慮了。如果叔威將軍願意掌兵,護民軍任一軍團隨你挑選,軍職則為副軍團長級別,相當於大漢的四鎮將軍,遠遠高於叔威將軍當前的‘玉門關校尉’之銜。
“叔威將軍若不願再行掌兵,亦可入兵部任職,起碼侍郎一職。且家眷全部同行入京,由兵部分配居住的宅院。
“若是叔威將軍連做官都沒有興趣,也可還鄉休養生息,並由朝廷封侯。”
“封侯?”張猛震驚得差點叫出聲來。
他大哥繼承了其父張奐的爵位,也是大漢侯爺。
如果他再封侯,豈不是一門雙侯?
自古以來,一門雙侯便極為罕見。
除了六國之中滅其五的王翦、王賁父子,便是禍亂大漢的樊氏一門的樊噲與呂媭夫妻二人了。
就連功高蓋天的蒙驁、蒙恬、蒙毅父子三人,都沒有如此殊榮。
張猛晃了晃腦袋,讓自己鎮靜下來,又往嘴裏灌了一尊酒,才抬眼問道:
“兵部為何獨寵張氏一族?”
馮可笑而不語,馮可身側的吳畏則開口說道:
“與張氏無關。大漢推行新製,誰對大漢有功,誰便有資格獲取爵位。隻不過大漢將廢除爵位世襲,隻恩寵有功之人。
“叔威將軍奉父命堅守玉門關十數年,本就是功。如果再脫離安漢軍,不再與反賊為伍,亦可算上一功。
“兩功疊加,雖然還達不到封鄉侯的條件,但封亭侯也足夠了。”
吳畏的“安漢軍”三字剛剛出口,張猛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他猛地站起身來,指著馮可、吳畏、李莽等人,哆哆嗦嗦地說道:
“汝……汝……等知安漢軍?”
馮可、吳畏等人相視一笑。
“何止隻知安漢軍?涼州賊首李合、張繡、馬超、李暹,雍州匡漢軍賊首裴茂、韋端、蘇則、劉辟、龔都、樊稠,包括那些參與了雍凉兩州叛亂的世家大族,盡在掌握之中矣。”
馮可話語雖輕,可聽到張猛耳中,不異於晴天霹靂,炸得他腦子“嗡嗡”的。
“汝……爾……爾等去西域是虛言,真……真正……真正的目的……目的是……是要引入暗裏叛亂之人?”
張猛此時什麽都明白了。
征西軍團哪裏是要去收複西域。
他們就是想以此來引出所有想反叛之人之族,然後再從玉門關殺入涼州,一網打盡。
而征西軍團來玉門關,就是來關門的。
同時,兵部必然非常有把握控製住雍凉五關,也就是函穀關、武關、大散關、蕭關和玉門關。
護民軍這是要關門打狗呀。
張猛眼前冒出無數星星,大腦進入了眩暈狀態。
李莽上前扶住張猛,又從他手上取下酒尊,嘴裏還念叨著“可別掉在地上,那可是摔杯為號了”,然後扶著張猛慢慢坐下。
“爾等是如何得知的如此詳盡?”張猛坐下後,先往嘴裏大口灌酒,然後才迷迷糊糊地問道。
“嗬嗬,恐怕你要先說說,是否願意脫離安漢軍,是否願意揭發那些叛亂之人吧?”馮可笑得很燦爛,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張猛麵部扭曲著,嘶聲叫道:“吾隻是答應他們不讓任何軍隊由玉門關入涼州!”
“哈哈……”馮可又笑了起來。“若非如此,你認為你的頭顱還能在你肩膀上嗎?”
張猛一臉頹喪,兩眼血紅,再次問道:“將軍府恐怕已被爾等控製住了吧?我家眷如何?”
馮可點了點頭。“沒錯,你的親衛……”
話沒說完,一人便快速衝入大堂之中,口中叫道:“校尉大人,不好了,軍營與城頭都被征西軍團控製。小人是在街上發現不對,才跑回來報信的。”
然後他才看到,張猛一臉頹廢地跪坐在那裏,聽到他的報告,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他兩眼瞪圓,正想大叫,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報完就出去吧,別打攪將軍們喝酒說話。”
四隻強力的手臂,把他死死地按住,向大堂門外拖去。
馮可把剛剛沒說完的話,重新說了一遍:“你的親衛已經全部被控製,沒有人傷亡。叔威將軍的家小安好,也沒人去打擾他們。”
張猛既頹廢又吃驚地問道:“府中親衛足有百人,如何無聲無息便控製了吾之親衛?”
“把迷藥放入酒中便可。”
“護民軍乃堂堂正正之師,如何用此卑劣之計?”張猛臉上浮現一絲不屑。
馮可微微一笑。“此乃不傷人的最佳辦法,何謂卑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