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想的碰撞
    秋雨裹著桂花香撲進畫室，蘇瑤盯著畫架上未完成的丙烯畫，畫筆懸在半空遲遲落不下去。畫布上是抽象化的敦煌飛天，彩帶纏繞著機械齒輪，本該碰撞出的未來感卻顯得生硬又割裂。這已經是她這個月第三次推翻創作稿，導師那句"流於形式，缺乏靈魂"像根刺紮在心裏。
    "又在較勁？"錢三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裏拎著兩杯熱美式，杯壁凝結的水珠在畫室木地板上洇出深色痕跡。最近他總在完成刷題後，特意繞路來美術學院接蘇瑤。
    蘇瑤放下畫筆，揉著發酸的手腕："你說，把傳統文化符號和賽博朋克元素強行拚貼，真的能表達文化傳承嗎？"她指向牆角堆疊的草圖，那些試圖融合京劇臉譜與電路板、青花瓷紋樣與全息投影的設計，此刻都像失敗的實驗品。
    錢三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邊翻開蘇瑤的素描本。泛黃的紙頁間夾著敦煌采風時的速寫，飛天飄帶的弧度、佛像衣褶的褶皺，每一筆都透著靈動。"你看這張。"他抽出一張莫高窟254窟《薩埵太子舍身飼虎》的臨摹，"當時你說，最震撼的是壁畫曆經千年剝落，反而產生新的美學價值。"
    蘇瑤愣住了。記憶突然閃回敦煌的烈日，斑駁的壁畫在洞窟幽暗的光線下，那些殘缺的線條仿佛在訴說時光的故事。她抓起速寫本，在空白頁快速勾勒，錢三一安靜地坐在調色盤旁，看她的筆尖從猶豫變得淩厲。
    三天後的周末，錢三一帶著蘇瑤鑽進城市美術館。正在舉辦的"文明的回響"特展上，青銅器紋樣被投影成動態光影，古籍裏的水墨山水在交互屏上隨觀者動作變換。蘇瑤停在一組數字藝術裝置前——唐代陶俑的麵部掃描數據，經過算法重組後變成流動的電子麵容。
    "原來不是形式的堆砌。"她喃喃道，指尖輕輕觸碰冰涼的顯示屏，"是要找到文化內核與當代審美的共振點。"錢三一遞來展覽手冊，扉頁上印著的"傳承不是複刻，而是重生"讓蘇瑤眼睛發亮。回去的地鐵上，她興奮地在手機備忘錄裏寫下新的創作思路，錢三一看著她發亮的眼睛，忽然覺得比解出壓軸題更開心。
    與此同時，林妙妙的直播間裏，彈幕正在激烈刷屏。
    "主播能不能別總講學習幹貨？我們想看搞笑段子！"
    "高三還搞直播，學霸人設遲早翻車！"
    林妙妙攥著麥克風的手心出汗，鏡頭外，王勝男舉著掃帚在門口怒目而視："明天就一模了，你還在這不務正業！"
    "媽！這不是不務正業！"林妙妙急得眼眶發紅，"我通過直播分享學習方法，已經幫到很多同學了！"
    "考試能加分嗎？能上大學嗎？"王勝男的聲音提高八度，"上次家長會，你們班主任說你上課總走神！"
    爭吵聲驚動了住在對門的江天昊。他連拖鞋都沒換就衝進來，擋在母女中間："阿姨！妙妙直播都是用課餘時間，而且她現在英語作文寫得更好了，不就是因為要準備直播內容？"
    正說著，手機在桌上震動。林妙妙點開私信，是個高二學妹發來的長文："姐姐，你的錯題整理法讓我數學及格了！原來學習真的有捷徑......"她鼻頭一酸，把手機遞給王勝男。
    當晚，錢三一和蘇瑤也匆匆趕來。錢三一打開平板，調出數據："妙妙的直播間場均觀看人數穩定在五千以上，教育類賬號能達到這個數據很不容易。"蘇瑤則拿出精心製作的計劃表："我們幫你規劃了時間，晚自習後直播半小時，周末集中錄製視頻。"
    "可是......"林妙妙咬著嘴唇，"萬一影響成績怎麽辦？"
    "那就把直播變成動力。"錢三一推了推眼鏡，"你不是想做雙語直播嗎？正好督促你提升英語聽力；要講清楚解題思路，自己必須先吃透知識點。"
    江天昊突然一拍大腿："對！我家飯館後廚能當直播間，隔音效果好，還能蹭免費燈光！"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四人身上，林妙妙看著朋友們認真的表情，心裏的不安漸漸消散。或許正如錢三一說的，夢想不該是懸在頭頂的月亮，而要成為照亮前路的燈。
    深夜的畫室裏，蘇瑤的新作品逐漸成型。這次她摒棄了複雜的科技元素，隻用水墨在宣紙上勾勒出敦煌飛天的輪廓，而在畫作邊緣，用金粉寫著一行燙金小字："文明如光，照見未來"。錢三一坐在畫架旁批改試卷，偶爾抬頭看她專注的側臉，窗外的霓虹與她筆下的古韻，竟奇妙地融為一體。
    城市的另一頭，林妙妙在江家飯館的後廚架起手機。燈光亮起的瞬間，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鏡頭露出自信的笑容："同學們好，今天我們來聊聊如何用思維導圖攻克曆史時間軸......"彈幕裏飄過新的留言："期待主播的雙語直播！跟著姐姐學，月考進步了二十名！"
    夢想的形狀從來不是單一的。有人在顏料與代碼的碰撞中尋找答案，有人在鏡頭與書本的交替間堅定方向。而青春最美好的模樣，大概就是在追逐夢想的路上，永遠有人並肩同行，把質疑變成勇氣，將迷茫化作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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