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電影院
    “看這個怎麽樣？聽說這部的飆車戲特別精彩。”蘇沐明轉頭看向身旁的宮野誌保，手指不安分地在她掌心輕撓。
    宮野誌保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如果你想讓一個前組織科學家看那種腎上腺素過載的爆米花電影，建議你現在就去掛個腦科。”
    “那《星際穿越》重映？科幻總行了吧？”蘇沐明不死心地湊近，下巴擱在她肩膀上。
    “諾蘭對五維空間的想象確實有趣...”宮野誌保微微側頭，發絲掃過蘇沐明的鼻尖，“不過我更想看這個。”她纖細的手指指向屏幕最角落的排片——《愛因斯坦：光榮與苦惱的歲月》。
    蘇沐明倒吸一口冷氣：“三小時的紀錄片？還是德語原聲配字幕？”
    “日文字幕。”宮野誌保糾正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而且排片很少，錯過今天就要等下個月了。”
    影院燈光下，她茶色短發泛著蜜糖般的光澤，灰藍色眼眸裏閃爍著蘇沐明再熟悉不過的固執。每當她露出這種表情，就意味著任何辯論都是徒勞。
    “行吧。”蘇沐明舉手投降，“但我要最大桶的爆米花，加雙倍焦糖。”
    宮野誌保勝利般地踮腳在他臉頰輕啄一下：“成交。”
    放映廳裏人煙稀少，除了前排幾對看起來就是被男朋友拖來的女生，就隻剩後排幾個戴眼鏡的理科生模樣的觀眾。蘇沐明抱著快有他半人高的爆米花桶，跟著宮野誌保摸黑走到最佳觀影位置。
    “你確定這片子值得坐正中間？”蘇沐明小聲嘀咕，把爆米花桶放在兩人座位間的扶手上。
    宮野誌保已經調整好座椅角度，從包裏取出筆記本和鋼筆：“安靜，要開始了。”
    片頭響起莊嚴的交響樂，黑白曆史影像中，年輕的愛因斯坦騎著自行車穿過伯爾尼的街道。蘇沐明往嘴裏塞了把爆米花，決定至少堅持到第一個理論物理部分再睡。
    二十分鍾後，銀幕上正在詳細解釋光電效應理論。蘇沐明的眼皮開始不受控製地打架，腦袋像裝了鉛塊一樣往下墜。在反複想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後，他才強打精神坐直身體，卻發現身旁的宮野誌保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鋼筆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著什麽。
    放映廳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她精致的側臉輪廓，長睫毛在臉頰投下細碎的陰影，偶爾因為想到什麽而微微抿起的嘴唇泛著淡淡的光澤。蘇沐明突然覺得，比起電影，觀察宮野小姐的表情變化要有趣得多。
    “e=hν...”她突然低聲念出銀幕上的公式，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
    蘇沐明趁機湊近：“這個我知道，能量等於普朗克常數乘以頻率。”
    宮野誌保挑眉看他一眼：“哦？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這個發現讓愛因斯坦獲得諾貝爾獎，而不是相對論嗎？”
    “這個嘛...”蘇沐明戰術性後仰，抓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裏，“因為評委會都是老古板？”
    “因為光電效應首次證明了光的波粒二象性。”宮野誌保用筆杆輕敲他的額頭，“而且你嘴裏塞滿食物說話的樣子很蠢。”
    蘇沐明委屈地眨眨眼，卻見她嘴角噙著笑，顯然是在逗他。他故意又塞了更大一把爆米花，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但擬還四艾尚窩了。”但你還是愛上我了）
    宮野誌保翻了個白眼，注意力重新回到電影上。蘇沐明悄悄把爆米花桶往她那邊推了推，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自然地拿起來吃了。
    銀幕上切換到愛因斯坦的婚姻生活部分，講述他與第一任妻子米列娃的矛盾。蘇沐明強撐的精神終於到達極限，腦袋像被磁鐵吸引般一點點往宮野誌保那邊傾斜。
    “如果你敢把口水流在我肩膀上，”宮野誌保頭也不回地低聲警告，“我就讓你今晚睡沙發。”
    蘇沐明猛地驚醒，條件反射地擦了擦嘴角：“我沒睡！我在思考...那個...統一場論！”
    宮野誌保輕哼一聲，卻悄悄把肩膀放低了些。蘇沐明得寸進尺地整個靠過去，聞著她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氣，嘟囔道：“就眯五分鍾...”
    恍惚間，蘇沐明感覺有柔軟的東西輕輕落在自己發頂。可能是錯覺，也可能是宮野小姐的唇。睡意如潮水般湧來，銀幕上愛因斯坦的影像漸漸模糊成色塊，耳邊隻剩下紀錄片低沉的旁白和宮野小姐的寫字聲。
    不知過了多久，蘇沐明被一陣掌聲驚醒。放映廳燈光大亮，前排觀眾正在起身離場。他迷茫地抬頭，發現自己的臉正貼在宮野誌保肩膀上，而她的風衣布料上赫然有一小片可疑的水漬。
    “睡得好嗎？”宮野誌保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肩膀，看看神衣服上的水漬，語氣危險地上揚。
    蘇沐明迅速坐直，手忙腳亂地幫她揉肩：“特別好！那個...電影怎麽樣？”
    “精彩絕倫。”宮野誌保合上記了滿滿十幾頁的筆記本，“尤其是廣義相對論那部分，可惜某人睡得正香。”
    蘇沐明訕笑著幫宮野小姐拿包：“我其實都聽到了，就是閉著眼睛在...消化知識。”
    “是嗎？”宮野誌保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告訴我，愛因斯坦在1933年為什麽拒絕回德國？”
    “因為...呃...”蘇沐明急中生智，“因為納粹？這個總沒錯吧？”
    宮野誌保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拽他起來：“走了，跟睡美人似的。下次我允許你選動作片。”
    蘇沐明眼睛一亮，順勢摟住宮野小姐的腰：“真的？那下周末看——”
    “前提是你能保持清醒到片尾字幕。”宮野小姐打斷他，指尖戳了戳蘇沐明的胸口。
    兩人隨著人流走出放映廳，蘇沐明突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摸出兩顆糖：“差點忘了，我身上還有幾塊薄荷糖。”
    看著宮野小姐結過糖，蘇沐明趁機湊近，在她耳邊低語：“不過比起糖...我更喜歡我睡著前那個爆米花味的吻。”
    “什麽爆米花——”宮野誌保話沒說完，就被蘇沐明低頭封住了唇。薄荷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混合著她特有的冷香。遠處傳來幾聲善意的口哨聲，但宮野小姐已經無暇顧及。
    當兩人終於分開時，蘇沐明得意地舔了舔嘴角：“看，這次我可沒睡著。”
    宮野誌保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卻還是維持著冷淡的表情：\"下次再在電影院睡著，我就讓你睡——”
    “知道啦知道啦，”蘇沐明笑著牽起宮野小姐的手，“不過說真的，愛因斯坦那片子...我覺得其實還挺好看的。”
    宮野誌保狐疑地看了蘇沐明一眼：“你根本沒看後半段。”
    “但我做了個夢，”蘇沐明眨眨眼，“夢見你穿著白大褂給我講愛因斯坦，特別性感。”
    “......”
    “等等，別走那麽快！我錯了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