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說媽媽不是廖家人，可媽媽姓廖呀，明明她們才不是廖家人！”
    豆豆跳下自行車，抱著廖念念腿委屈巴巴的。
    媽媽明明跟自己說，姥姥家就是媽媽的家，為什麽舅媽她們要那樣說？
    舅媽不讓他們到院子裏坐著等姥姥和小姨，還這樣說媽媽，她不想喊她們舅媽了……
    “豆豆，跟你小姨說這些幹什麽？”
    廖秀英語氣並沒有責怪，更沒有說豆豆在胡說八道。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在媽和小妹麵前說哥嫂和弟妹說的那些話。
    “豆豆說，小姨和你姥姥都聽著呢。”
    廖念念從衣兜裏掏出一顆水果糖，遞到豆豆手裏。
    “糖！”
    豆豆高興地眯起了眼，卻也沒立馬吃。
    廖紅霞招呼著女兒女婿往家裏走，聽著走在前麵的五歲外孫女講他們這小半天是怎麽過來的。
    家裏院門被她落了鎖，外牆又高，廖秀英就想著讓向南山去隔壁院爬兩院共用的牆，去拿放在堂屋門洞裏的院門備用鑰匙。
    沒想到隔壁的人……
    壓根不讓他們進院！
    更別說爬牆拿鑰匙了！
    “我想著在外麵等會兒也成，反正媽跟小妹肯定天黑前就能回來，可正午太熱了，我和南山不喝水還沒什麽，可豆豆不行，就想著跟他們要碗水喝。”
    “沒想到，沒想到二弟妹說我一個潑出去的水，還帶著男人和孩子回娘家要水喝……”
    後麵罵的更難聽，廖秀英不想在豆豆跟前複述一遍。
    好在之前罵人的時候，她把豆豆耳朵捂著，不然這丫頭怕是能哭出來……
    平時過年的時候回來，也沒見著哥嫂弟妹是這樣對自己。
    廖秀英一直以為家裏就算為了分家鬧矛盾，過幾天也就過去了，哪想到這次突然過來，讓她徹底看清楚了他們的嘴臉。
    怪不得媽要這麽分家……
    跟他們住一個院裏這麽久，沒被氣死都是好事了。
    早就被氣死的廖紅霞：我大閨女可真是聰明！一猜一個準！
    “二嫂說話最氣人了！”
    廖念念牽著豆豆的小手，氣哼哼道：“前天我們不是打了野豬嗎？他們不問一句有沒有受傷也就算了，晚上我們吃飯的時候直接帶著幾個小的堵門口要肉，還說了好多氣人的話！”
    廖紅霞拍了拍廖秀英挽著她的手，無奈歎氣，”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讓你回來了吧？”
    三兒兩女。
    前世廖念念領證路上被人崩了，剩下的四個人裏也就大閨女廖秀英結婚後日子好了起來，其餘三個兒子都是吸血的水蛭討命的水鬼。
    活活把操勞一生本該安享晚年的原身，吸幹血拖向湖底……
    一想起原身的前世，廖紅霞就心口刺痛。
    不是一陣一陣的痛，也沒有痛得撕心裂肺，而是像有人拿著頭發絲一樣的細針，隔一陣紮一下……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又紮一下。
    可麵對姓廖的這幾個兒女，她總是會忍不住去想原身前世的下場，想到那個風雪交加的夜。
    廖紅霞右手捂著心口，閉眼緩了一陣。
    再睜眼時發現已經到自家院子外麵了，模樣有幾分像廖念念小時候的豆豆這會兒正拉著自己另一隻手。
    “姥姥不難過。”
    豆豆把廖紅霞的左手拉起，放到她的小肉臉上，一本正經地說著哄人的話。
    “好，姥姥不難過。”
    廖紅霞輕鬆抱起豆豆，往院子裏走，“秀英和南山今晚住側邊第一間屋子，豆豆跟我睡。”
    小家夥就是招人稀罕！
    還會說話哄人呢！
    廖秀英：“媽，我要跟你睡！”
    廖念念：“我也要！”
    母女三個帶著豆豆一齊到了堂屋裏，徒留向南山一個人站在院子裏。
    向南山：……
    也是一年也來不了幾趟，不然自己都得天天守著空房了。
    他自覺地把媳婦兒給嶽母和小姨子買的東西拿下來，然後把自行車推到棗樹邊放好。
    提了兩手東西，揚起笑容去堂屋，“媽，這是秀英給你買的，剛才差點叫二弟妹搶了……”
    平時廖紅霞和廖念念有事都是躲在屋子裏小聲說，今天有廖秀英兩口子和豆豆在，老廖家的院子裏總算熱鬧點了。
    可這份熱鬧就像無形的巴掌一樣，隔空扇在隔壁院子的人臉上。
    老舊的屋子裏，莊燕不耐煩地把剛打好補丁的衣服扔炕上，“就知道笑笑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賣笑的來了！”
    廖強沒搭腔，隻是埋頭算著今天接到的這兩個木工活能掙多少錢。
    莊燕也不需要他搭腔，一個人就能罵很久。
    “不就是讓她幫著問問公社那邊桌椅板凳這些的要不要換新嗎？問都沒問就說不要，什麽態度啊？”
    “哎！強子你說他們那自行車上掛著的兩包都是啥？有肉嗎？”
    “回娘家也不知道給我們也帶兩斤肉來，一家子都有工作，對娘家人咋這麽摳搜？”
    “有啥好嚷嚷的？沒看到我在算錢嗎？”
    廖強啪地一下把筆拍桌上，“就你不摳搜，婆家有什麽東西就往娘家送！”
    莊燕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分給我們那隻雞是公雞，留著也下不了蛋，我拿去給娘家弟妹補補怎麽了？人懷著我老莊家的種，不得好好補補？”
    廖強：？
    自己和兩個兒子都好幾天沒吃上一口肉了，本想著今天殺雞吃肉。
    她倒好！
    大早上就抓著雞往娘家送！還拿了二十斤糧食！
    兒子跟沒出生的侄子哪個更親她莊燕是分不清楚嗎？！以前也沒看出來她腦子有問題啊？
    廖強沉思。
    廖強深吸一口氣呼出，“下次送東西前跟我商量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
    “你晚上記得去隔壁找你姐敘敘舊，給兒子帶幾塊肉回來，剛才我沒跟她說你在屋裏的。”
    “知道了。”
    一牆之隔的廖柱：……
    沒出息的東西！
    就知道惦記那兩口肉！
    大妹回來就回來唄，還能一直住在娘家不成？
    不過小妹那邊……得催催了。
    一個姑娘家家的，哪能一直賴在娘家不嫁人？
    還找上門女婿？
    也不嫌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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