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原本打算直接到青山大隊集合點去的廖紅霞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隻見稱豬的地方，站著個熟悉的猥瑣老頭跟肉聯廠的人據理力爭著。
    秤上放著那頭熟悉的豬。
    而負責稱豬的三個漢子，這會兒已經開始解開那豬前後蹄上的繩子了。
    寫字的人煩躁地開口：“你給這豬肚子裏灌了不少水，做了手腳的豬隻要斤數沒有到一百二十五斤，通通不收。”
    “憑什麽！說好的一百二十斤，怎麽變成一百五十斤了？”，周老漢據理力爭：“這豬要喝水吃飯，我還能讓它不吃不成？”
    “那這豬屁眼裏的石頭呢？也是它自己往裏塞的不成？”
    肉聯廠的工作人員都無語，這是他們碰到的第一個兩頭做手腳的人。
    被揭穿了還在這扯東扯西，真當他們沒事幹是吧？
    負責簽字的人瞅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王大隊長。
    “周老漢！”
    王大隊長立馬瞪著周老漢：“還不抓緊把豬拉走！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大隊長我這豬，這豬夠秤了！”
    周老漢是真沒想到今天收豬還扣.屁眼，他眼睛咕嚕的轉，突然大喊：“是鍾家屯大隊！”
    “肯定是他們把我的豬給調包了！大隊長你要給我做主啊！”
    周老漢嚎的聲音大得很，廖紅霞都覺得自己耳朵疼了，更別提馬上就要輪到他們的鍾家屯大隊的人了。
    聽見周老漢這樣說，鍾家屯大隊的人紛紛不滿了起來。
    “你這老漢，要不是我們大隊的人碰上了你這頭豬，你這會兒還在山裏找呢！”
    “早知道會碰上這事，老子就不幫著抓豬了！”
    “你快把老子的繩子還回來！”
    “就你養的那小豬崽子還擔心我們掉包？我呸！你送我我都不想吃！”
    “砰砰！”
    負責簽字的人猛拍兩下桌子，瞪著周老漢：“你這豬是什麽情況我不管，反正我們肉聯廠是不收的，抓緊給我走開！”
    四個人齊刷刷站在周老漢身邊，那氣勢，讓他嚇了一跳！
    “不收就不收……我自己還能多吃點肉！”
    “你們鍾家屯大隊的肯定給我做手腳了！你們給我等著瞧！”
    眼看著院裏拿著槍的民兵隊往這邊走來了，周老漢十分從心地牽著豬離開。
    他踹了兩腳豬肚子，“沒用的東西！”
    沒走幾步，他牽著的豬就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了，豬身下也緩緩地出現不少水。
    “怎麽回事？你這是病豬？！”
    這變故，讓肉聯廠的人連忙大喊！
    鍾家屯大隊的人也湊了上來。
    “好啊！我說他怎麽非得把豬賣給肉聯廠，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啊！”
    “我就說豬怎麽可能平白無故的發瘋，肯定是有問題！”
    “就差一點，肉聯廠就把豬收了。”
    ……
    人群嗡嗡嗡，肉聯廠的人也立馬去邊上把獸醫喊來了。
    每年收任務豬的時候，就是擔心有人把有毛病的豬帶過來賣，所以他們都會帶著獸醫過來。
    稱好斤數算好錢後，把豬帶到後麵讓獸醫看這頭豬有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話就敲窗戶，示意給錢的人暫時別給。沒有問題的話就在外麵學鳥叫，屋裏負責給錢的人就會麻溜地把錢給出去。
    哪怕都說了這頭豬他們不收，奔著這個老漢剛才胡攪蠻纏的模樣，他們也要把獸醫喊過來看看情況！
    這個獸醫就是廖紅霞見過的韋獸醫。
    他一過來就知道要給哪頭豬看了，立馬湊近了過去。
    “沒傷，沒毒。”
    “這肚子這裏……”
    “應該是早上給它灌了不少水，肚子上有個洞，洞穿了胃，胃裏的水流出來了。”，翻著豬身體的韋獸醫皺眉道，“這豬估計撐不了多久，最好這兩天就殺了。”
    肉聯廠同誌擺手：“沒事韋獸醫，這豬我們肉聯廠沒有收，讓他自己拿回去吃肉吧。”
    “肚子上有洞？肯定是你們剛才做手腳了！”，周老漢指著給豬稱重的幾個人喊。
    “我這豬一路都沒出啥事，咋你們稱完就出毛病了？賠錢！必須賠錢！”
    好不容易把豬養到這麽大，肉聯廠的人不收，他也賣不了多少錢。
    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多要點錢……
    廖紅霞冷不丁地開口：“你這豬在來的路上，不是發狂了嗎？怎麽能怪人家肉聯廠的同誌呢？”
    是個什麽情況，她在清楚不過了。
    發狂的那時候，就是她拿石子打的。
    剛才，也是她出的手。
    就是沒想到這周老漢給豬灌了這麽多水……
    看著地上的那灘水，廖紅霞也是明白過來為什麽肉聯廠的人不收周老漢這頭豬了。
    “關你這個死婆娘什麽事！”
    周老漢衝廖紅霞方向吐了口痰，又看向肉聯廠的人：“我的豬就算在路上發狂，它肚子上也沒有洞！就是你們給他鬆開的時候出現的！”
    “我隻是不希望你冤枉別人而已，咱們畢竟是一個大隊的。”
    廖紅霞欲言又止地看向周老漢，“我記得，你剛才好像踹了幾腳豬肚子，會不會是你……”
    當時肉聯廠的人注意力都到了後麵那個賣豬的人身上，壓根沒有注意落荒而逃的周老漢。
    王大隊長同樣如此。
    廖紅霞不知道是不是隻有自己注意到了，但能讓周老漢不好受的事情，她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畢竟她就是趁著周老漢對豬動腳的時候做的手腳。
    “你閉嘴！”
    周老漢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指著廖紅霞吼，“這沒你的事！”
    麵上強硬的很，實則周老漢自己也心虛。
    因為他的的確確踹了幾腳……
    要不是這頭豬不爭氣，自己哪裏需要扯這麽多？
    被肉聯廠退回來的豬，哪怕自己殺了賣，也不能賣的比肉聯廠收購的價格高，不然就會被人舉報。
    眼看著馬上能要到的賠償就要打水漂，周老漢有點口不擇言了：“你再給我說兩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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