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
    時期特殊，大家夥都不祭灶神，隻是在一家子這一天都在灶屋裏吃飯。
    廖紅霞廖念念再加一個小豆丁，三個人圍坐在灶台邊吃早飯，臉都被火烤得紅彤彤的。
    “姥姥～”
    “石頭他們昨天約我去河裏滑冰！讓小姨陪我去好不好？”
    廖紅霞搖晃著手指：
    “不行哦～”
    “你小姨要跟著姥姥一塊兒收拾家裏，不然過幾天咋過年啊？”
    “還有，你也不許出去。忘了大隊長爺爺說了什麽嗎？石頭他們今天肯定也不會出去玩，你還是安心在家待著吧。”
    昨天有人被下放，大隊上的大人是腦子抽了才讓自家孩子第二天就出去耍。
    還是去靠近知青院和牛棚那邊的河裏滑冰？
    想得美嘞！
    “大隊長爺爺說的是昨天……”，豆豆還想掙紮一下：“我們今天去滑冰，肯定沒事噠！”
    廖紅霞充耳不聞，一心啃烤紅薯。
    廖念念沒法忍受豆豆這個大眼萌娃的攻勢，繳械投降了：“不然，我帶著豆豆去玩一兩個小時？我保證兩個小時後一定會回來！”
    “姥姥～”
    “媽～”
    廖紅霞黑臉：“別在這學牛叫！”
    豆豆不懂事，廖念念這臭丫頭也不懂事？她這是皮癢了是吧！
    還媽媽媽的，她以為她自己跟豆豆一樣還是個幾歲小孩？嗓子也不知道夾一夾，差點讓廖紅霞以為自己養了一頭牛！
    “這兩天你們都不許出去給我閑逛！等過兩天大隊上殺年豬的時候，我們可以出去看看。”
    風雨欲來，你不好好在家裏躲著，還想著出去淋雨？是腦子不好，還是欠得慌？！
    廖紅霞眼睛死死瞪著廖念念，給廖念念瞪得心底直發毛。
    “豆兒啊，小姨是個聽話的好小姨，豆豆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對吧？”
    “豆豆聽話！不讓媽媽操心！”
    “那就聽你姥姥的話，咱不去。”
    兩大一小整整收拾了兩天的屋子，終於把家裏幾個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也等到了殺年豬的這天。
    這天大隊上唯二會殺豬手藝的人家裏滿是人。
    青壯年漢子幫著抓豬，其餘大人在邊上等著買肉。
    像豆豆一樣的小孩則是害怕得捂住自己的眼睛，卻又忍不住的從指縫裏偷看。
    而豆豆，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些！
    因為她的眼睛被廖紅霞捂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一點！
    直到一頭豬被殺完，分成了一條一條的肉，廖紅霞才放開捂著豆豆的手，“得了，你跟你小姨玩去吧。”
    不知道是什麽說法。
    說是過年的時候看著別人殺年豬，來年就能天天吃肉。
    這事聽著有些不靠譜，但大部分人都不想錯過一年一度殺年豬的熱鬧場景，都拖家帶口地守在邊上。
    第一頭豬殺完，那些個不買肉也不幫忙的人都回了各自家裏，小孩也跟入水的魚群一樣四散開來。
    一小撮小孩則齊聚在河邊，一個力氣大的孩子直接把大人們準備在岸邊的石頭推到冰麵上。
    看著大石頭砸到冰麵，冰層也沒有裂開的模樣，半大的孩子們“嗚呼”一聲就從岸邊滑了下去！
    岸邊幾棵樹下，站了老不少跟廖念念一樣被家裏孩子扯來的小家長。
    沒有他們看顧著，家裏大家長也不會鬆口讓孩子們來這邊玩耍。
    “哇哇哇！要撞到啦！”
    “看我不把你撞飛！”
    “石頭哥哥！我站不穩啊！”
    “豆豆妹妹，我來幫你！”
    ……
    看著小孩堆裏四肢著地，撅著屁股不敢鬆手站起身的豆豆，廖念念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好笑歸好笑，要真在冰麵上摔著了可不是小事。
    廖念念還是有點擔心的。
    不過看到王大隊長的侄子王磊過去扶著豆豆時，廖念念就鬆了口氣。
    這小子是大隊上的孩子王，滑冰也是厲害得很。
    有他帶著，豆豆不會被其他人欺負，也不會摔得太狠。
    至於為什麽不是摔不著？
    當然是因為隻要上了冰麵，誰也沒法說自己不會摔著！
    這也是為啥廖念念沒有過去玩的原因。
    她怕疼。
    而且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這把老骨頭也沒小孩恢複的快，還是不過去自找苦吃了。
    站在岸邊看冰麵上的小孩摔得五花八門，廖念念臉都要笑僵了，餘光卻瞟見有個人朝著她走來。
    “念念，你也在這兒呢？”
    幾乎是在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廖念念就往旁邊撤了撤，滿臉戒備地看著來人：
    “怎麽？這地方還寫了你陳愛刁的名字不成？”
    陳愛刁甩了甩頭發，側臉對著廖念念，感慨道：“這都是大隊的地，咋可能寫我的名字？我隻是沒想到這邊有好幾棵樹，我倆居然能這麽巧合地在一棵樹下站著。”
    看他這動作，廖念念皺眉：“你這是落枕了？”
    “你在關心我？”
    陳愛刁挑眉，果然沒有幾個年輕姑娘能無視自己的魅力！這廖念念也不例外！
    也沒老娘說的那麽難搞定啊？三兩句話就勾搭上了。
    廖念念：……
    我這是嘲諷！
    嘲諷！你聽不出來嗎？！
    “我關心你大爺！”
    “你擱這給我梗著脖子，側著腦袋看我，這不是落枕了是什麽？有病就去衛生所找醫生，我又不會治病。”
    陳愛刁撩頭發的手一頓，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廖念念：“你難道沒覺得我這下頜線很有男人味嗎？”
    說著，他還使勁側著腦袋咬緊牙關，試圖讓他的下頜線看起來更加清晰。
    廖念念懂了。
    他這是大冬天地發s了。
    廖念念高低眉眯著眼，上下打量了陳愛刁兩下，隨即嗤笑出聲：“你？男人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
    廖念念什麽都沒說，卻仿佛什麽都說了。
    陳愛刁不是傻子，當然也看出來廖念念是在笑他沒有男人味！
    可這怎麽可能？！
    看著笑聲止不住的廖念念，陳愛刁大吼一聲：“廖念念！！！”
    跟他們兩個站在一棵樹下麵的另外二人對視一眼不敢說話，嘴角卻壓不住地抽抽。
    廖家母女，恐怖如斯！
    一個打遍大隊無敵手。
    一個僅憑幾個字就讓大隊裏年輕一輩臉皮最厚的陳愛刁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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