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全屋都安靜了。
    不止是知情的廖紅霞、秦峰和韓束雪，還有不知內情的顧知意跟秦朗。
    顧知意和秦朗本來沒想那麽多，但看到廖紅霞三人都不吱聲的模樣，也知道秦援朝又鬧了蠢事。
    顧知意咳嗽一聲，大聲道：“援朝，你去看看你哥要到柴火沒有，我離火盆遠，都烤不到火。”
    秦援朝：啥？還演呢？
    隔壁屋的人：啥？
    一個秦為民輪流敲我們兩個屋也就算了，現在還來一個秦援朝？兩兄弟一人敲一個門是吧？
    雖然不知道嫂子為什麽開口讓自己出去，但是秦援朝也沒有過多糾結，他跟這個來幫他們的嫂子點了下腦袋就出去了。
    廖紅霞保持禮貌的微笑：_
    你小子還真是會抓重點啊！一問就問到了關鍵點！
    怪不得剛才全屋這麽多人，就你一個這麽衝動！
    “紅霞啊，援朝他不知道你家的情況……”，韓束雪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回頭會跟他說的。”
    自己兒子當著人家麵問人家亡父在哪裏幹活，這，屬實有點太傷心人了。
    廖紅霞搖頭，“不礙事。”
    “這些年這樣的話聽多了，我已經習慣了。”
    秦援朝是秦峰跟韓束雪的老來子，算起年紀比廖念念還小上兩歲。一個人十六歲的孩子，人又不知道廖家的情況，廖紅霞咋可能跟人計較這些呢？
    廖紅霞看向秦峰：“首長，姚立那邊昨天才跟我說你們的事，我也是沒想到前些天下放的人是你們一家，不然也不會讓你們受這幾天的苦了。”
    秦峰比廖紅霞夫妻大十來歲，這會兒也是個六字打頭的人了，身子骨沒有從前硬朗，眼神卻依舊犀利。
    他搖了搖頭：“能把我們一家子安排到這邊，他們也費了不少心思。”
    “你們最重要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當初，是我對不起小廖他們……”
    要不是他輕信歹人，那支最優秀的隊伍又怎麽會全軍覆沒？
    那可是八個家庭啊……
    這會兒還需要小廖同誌的遺孀照看他們一家子，秦峰是真的沒臉讓廖紅霞幫他們做什麽。
    所以下放這些天，他也沒想著找機會去見廖家人，更沒想著找人帶口信什麽的。
    人家願意幫是情分，不願意幫也是正常。
    誰讓他的一個命令，讓人家沒了丈夫、孩子沒了父親、父母沒了兒子呢？
    “首長，那事不怪您。”
    廖紅霞眼睛久久不眨，眼眶很快就蓄了淚，“我相信孩子爹也不會怪您的，您幫他們報仇了不是嗎？”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每一個命令都可能關乎戰鬥的勝負甚至國jia的安全，執行任務的軍人是容不得遲疑跟個人主義的。
    哪怕這個命令會讓他們失去生命，廖紅霞也相信他們不會後悔。
    這樣的人值得被敬重，也值得被懷念。
    這也是為什麽時隔那麽多年，原身為了莊燕的雙胞胎找上姚立幫忙，姚立二話不說就給她們安排好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麽，廖念念被杜文斌辜負這事傳回部隊，部隊那邊會把杜文斌除名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麽，廖紅霞沒把廖秀英遇難一事告訴姚立，姚立那麽生氣的原因。
    這也是為什麽常萱會被秦峰收養的原因……
    很多事情都說不完，這還隻是廖紅霞所了解的。
    她相信，像這樣的事情一定還有很多，也還會有很多。
    不知內情的顧知意和秦朗也聽明白過來了。
    原來剛才秦援朝那小子真的說錯話了，而且錯的離譜！
    人廖嫂子男人……
    他居然那樣問，廖嫂子沒生氣真的是脾氣好。
    “你跟小廖一樣，都是好同誌。”，秦峰閉眼，轉頭不再看廖紅霞。
    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裝作沒看到秦峰落淚的模樣，廖紅霞也沒有例外。
    她伸手在背簍底下掏了掏，拿出一包用布包著的餅子，“這是我們昨晚烤的，你們拿著墊墊肚子。”
    原本是想弄其他吃的來的，可肉類有味道，饅頭又來不及做。隻得貼了十來張麵餅子，放在背簍底下也不占地方。
    這玩意兒幹吃沒啥氣味，也不用擔心被其他屋的人察覺什麽。
    可幹吃，到底是有點噎。
    廖紅霞左看右看，也沒有在屋子裏看到什麽瓦罐一類的東西，皺眉道：“你們這連燒個熱水都不行？”
    “牛棚有個小鐵鍋跟瓦罐，但是我們屋……”
    韓束雪低了低頭。
    大家夥兒做吃的的時候當然是輪流用的，可到了晚上，這兩個能燒水的東西就輪不上他們用了。
    他們剛來，大隊上估計還有人盯著他們，所以一直沒有輕舉妄動。
    畢竟不是誰都像他們一樣一家子被下放到一個大隊，不然他們有四個男人，硬搶也是能搶來一個燒水的東西，
    “不過我們這兒有個知意堂弟送來的搪瓷杯，能給大家燒點水喝。”
    韓束雪這話，讓顧知意微微變了變臉色。
    雖然這人是秦家人相信的人，但自己堂弟到底隻是大隊上的一個知青……
    算了。
    估計自己跟顧丞是親戚的事情已經傳遍了青山大隊。
    下放頭天顧丞顧知青就打了被下放的秦為民，他們的關係壓根也瞞不住。
    韓束雪到房間最角落撬起一個地磚，從下麵拿出一個印著牡丹花的白色搪瓷杯。到房間外麵舀了一杯子的雪進屋，放到火盆邊烤著。
    顧知意剛才那變化，自然被坐在她正對麵的廖紅霞看個正著。
    對她的心中所想，廖紅霞也能猜到一二。
    “顧丞是個性子好的。”
    廖紅霞單單一句話，成功勾起了屋內人的注意。
    顧知意第一個開口：“嫂子你認識小丞？”
    這聲音大了點，要沒有外頭秦為民兩兄弟不間斷地敲門聲，沒準會被一牆之隔的隔壁聽見。
    在眾人的注視下，顧知意顯然也知道這事，立馬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雙眼依舊充滿激動之色地看著廖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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