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畫中美人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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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就看到蘇歆暘的臉,李再瑤的心還是揪緊了一下。
她從蘇歆暘懷裏坐起來:“咳咳,這又是在哪兒啊。”
周圍是漢白玉鋪成的地麵,微風習習,草木扶疏,隱隱有鳥叫聲傳來,環境清幽得像是間古寺。李再瑤站起來,看到不遠處的張可妍坐在石凳上,正在和石桌對麵的宋玉峰說著什麽。
蘇歆暘走過去點點桌子,兩人站起來和蘇歆暘沿著寬闊的石板路繼續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幾人就聽見流水潺潺,漸漸地水汽氤氳,水蒸氣濃重地好像化不開的白霧。
四人離水聲來源處越來越近,一座巍峨的大山浮現在眾人眼前。
這座山一眼望不到頂,壁立千仞、氣勢恢宏,在水汽的遮掩下仿佛飄在雲上。即使李再瑤他們走到了山下的水池前,也不能看清這座山的全貌。在大家眼前的是亭亭而立的荷花,完全盛開的荷花和寬大的荷葉幾乎占據了大半個水池。
李再瑤和張可妍、宋玉峰忍不住讚歎道:“太美了。”
接著李再瑤疑惑問道:“這池水像個荷花池,而這座山又這麽高,山下的水按理說應該很深才對。這兩個場景應該不是同一幅畫吧,又是拚接成的?”
此時李再瑤不想追凶一樣在朱鶴的畫裏來回穿梭,萬一掉進她布置的陷阱怎麽辦呢。況且這裏這麽美,就當作度假好了,所以她也不催促蘇歆暘快點找到出去的路。
這時宋玉峰指著斜上方說:“你們看,山上有個人。”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好精致的小墨人兒啊,隻有我一個手指關節這麽大。”
突然,他好像被什麽東西抓住了,對方扯住他的手把他往前拽。
蘇歆暘突然對張可妍喊了一聲“抓住他!”
張可妍也立即反應過來,馬上拉住了宋玉峰另一隻手臂。四個人就這樣被一股富有彈性的力量拽到了山上,雲霧裏出現了一個豎起來的圓形水波,好像連接兩個不同世界的門,在四人完全穿過後,馬上又消失不見了。
李再瑤被蘇歆暘拉了一把站好,發現他們到了山上,一側是高不見頂的山壁,一側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李再瑤立刻又向山壁貼近了些。這座山的畫風……看起來是幅水墨畫。
漸漸地有白霧從山穀湧出來,很快就彌漫了整座山,如墜仙境。但這也阻礙了李再瑤他們的視線,白茫茫、濕漉漉的霧氣讓站得很近的四人看不見彼此,當李再瑤覺得不對勁想要去抓蘇歆暘的手時,她已經找不到蘇歆暘了。
“歆暘、歆暘?”
“張可妍?宋師兄?”
沒有任何人應答。李再瑤在原地不敢動,她怕稍有不慎會墜入山下的深淵。幾十秒後,霧氣終於消散了一些,至少能夠看清半山腰的景象了,而這讓李再瑤確定,她的確和小夥伴們走散了。
李再瑤簡單一想就明白了:“看來朱鶴並沒有把寶全壓在我身上,她還在努力想辦法在不被蘇歆暘抓住的前提下控製住蘇歆暘,蘇歆暘現在肯定也是單獨一人。”
“嘎達、嘎達、嘎達”一陣富有節奏的聲音從拐彎處傳來,一頭掛著紅纓的小毛驢出現在眼前,毛驢背上還馱著一個帶著襆頭、身穿青色圓領袍的老頭。老人一隻手拿著扇子敲擊驢背,另一隻手捋著胡子,神情悠閑自在。
老人在毛驢背上搖頭晃腦:“豔陽時節又蹉跎,遲暮光陰複若何。一歲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計老時多。”然後目不斜視經過李再瑤。
李再瑤沒有和這個老學究搭話,而是避讓到裏側,讓毛驢先通過。她朝下看是乳白色一片,朝上看是隱隱約約露出土黃色的山巔,而四周是被霧氣環繞的其他山峰,看不到出去的路,於是李再瑤決定還是朝上走。
沿著向上傾斜的山路走了幾百步,周圍的景色還是一成不變,不知是不是因為墨水畫成的,山的線條棱角少、曲線多,有種怪異的美感;樹木稀疏,清一色的黑枝黑葉,了無生機點綴在路旁。
抬頭看看,李再瑤發現山頂還是遙不可及,自己走了這麽一會兒好像完全沒什麽進步。這時迎麵走來一個人,等那人穿過霧氣走到眼前時李再瑤才看清,原來還是那個老頭。
“豔陽時節又蹉跎,遲暮光陰複若何。一歲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計老時多。”
他的小毛驢邁著機械沉重的步伐向李再瑤走來,人和驢不再搖頭晃腦,而是僵硬地盯著前方看。
“奇怪,這人剛剛明明和我走的是相反的方向。”李再瑤心中感到說不出的怪異,“算了,不能在瘋子的畫裏想太多,他就是個npc。”
雖然這麽說,但李再瑤還是緊緊盯著老頭,直到一人一驢消失在山路拐彎處才收回視線。
她轉過頭打算繼續趕路,但麵前的白霧裏又出現了一個黑影,拖長了調子的吟詩聲早早就傳了過來:“豔陽時節又蹉跎……”
“艸”李再瑤沒忍住爆粗。她背靠山壁看著老頭騎驢從遠處走過來,這次老人沒有再無視李再瑤,他在前方很遠處就一直盯著她,脖子和眼睛的角度隨著接近李再瑤而慢慢傾斜,當走到李再瑤正對麵時,他的脖子已經扭轉了90°,眼神僵直並且充滿惡意,連皺紋都顯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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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歲中分春日少……”
李再瑤沒忍住,拔腿就跑,她回頭看了一眼,老人被毛驢馱著繼續往前走,但他的頭已經轉了180°,完全麵對著李再瑤。
李再瑤邊跑邊盯著老人看,直到她拐彎到了山的另一側。
“豔陽時節又蹉跎……”這次老人吟唱的聲調都開始走音,好像複讀機沒電時會發出的那種聲音。
李再瑤深吸一口氣,慢慢退後,但還是看到老人騎著毛驢從白霧中走出來。
“遲、暮、光、陰、複、若、何……”老人好像頜關節出了問題,用來咬字發聲的肌肉沒辦法發力,他的聲音拖得越來越長,走調也越來越明顯,越來越不像正常人能夠發出的聲音。
不止老頭的眼睛,驢的眼睛也開始瞄準李再瑤。他們不急不慢、晃悠悠追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李再瑤,李再瑤見狀幹脆也不再躲,轉過身去給了小毛驢肚子一腳。
一切發生地太快,“噠”,老人的頭掉了下來,剛好落在李再瑤手上。“百、年、通、計……”頭顱上的嘴巴緩慢開合,眼珠外凸,青筋暴起,麵目猙獰。
接著,毛驢和老頭頓時化為腥臭的墨水,濺了李再瑤一身。
“啊——嘔”她惡心地差一點吐了,更讓她頭皮發麻的是,這些墨水好像有生命一般,竟然向下墜落、緩緩流動,好像要重新組成一個怪物。李再瑤邊跑邊抖落烏黑的墨水,在闖入一片白霧後,終於擺脫了這些奇怪的東西。
白霧散去,李再瑤終於看到眼前的景色發生了變化。石壁上有了矮小的鬆樹,前麵還有一個粗糙的棚子,似乎是給行人休息用的,棚子下有張草席,席子上坐著一個留著花白長胡須的老人。
“雖笑未必和,雖哭未必戚。麵結口頭交,肚裏生荊棘。”
“又是一個念詩的。”李再瑤突然不想往前走了。
沒想到席子上的人先開口了,聲音慈祥:“小娘子,為何一人趕路?”
李再瑤:“呃……因為我不知道下山的路,不如您告訴我吧。”
老人向她身後招手:“嗬嗬,不急,先坐下來吃杯茶解解暑吧。”
一個小童從李再瑤身後出現,手裏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他雙手舉著托盤送到李再瑤麵前:“娘子請吃茶。”
“不用了,謝謝好意,我得走了。”
老人笑著點點頭,悠閑地搖著手中的扇子,沒有再說什麽。
李再瑤狐疑地走了。繞著山路走了一圈,果然,明明朝上走了很久,還是回到了原處。
老頭還在原地:“小娘子,吃杯茶解解暑吧。”
小童再次把托盤送到李再瑤麵前,茶已經不冒熱氣了。
這次李再瑤接過了渾濁的茶湯,老人和小童直勾勾地盯著她接茶的動作,但李再瑤就這麽把茶碗端在手裏,似乎不打算喝下去。
小童勸道:“娘子,這是我家阿郎好不容易得來的,珍貴得很。”
李再瑤當然不喝:“我喝不慣這種。對了,你們知道山上哪裏還有人嗎?我是說,外麵來的人。”
老人笑而不語,小童嘻嘻一笑,說道:“娘子真會說笑,我們都是來拜訪仙人的人,這山是仙長一人的山,我們都是外麵來的人。”
他眼珠朝上轉了轉,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十分焦急,好像錯過了什麽大事一樣:“是啊,阿郎,為何我們沒有看見其他人?難道他們已經找到仙長了?”
李再瑤十分無語:這倆人倒是很講邏輯。
即使小童心情很著急,但他的主人卻不動如山,一句話也不說,標準的微笑掛在臉上,手裏搖扇的動作也沒有改變半分。
一個人的眼睛裏如果沒有笑意,那麽即使他笑得再和善也不會讓人感到舒服,眼前的老人就是這樣。
“阿郎,阿郎?”小童還在提醒主人。老人卻慢慢抬手,眼睛盯著李再瑤,喝下一整碗茶。在喝茶的時候,他依然保持著詭異的微笑。
放下茶碗,老人還在笑,好像這個表情已經變成麵具焊在了他的臉上。
小童不再出聲了,四周靜得可怕,三人就這麽麵麵相覷。忽然,老人的嘴裏慢慢湧出粘稠的血,但他動作不變,依然在笑。詭異的場麵讓李再瑤後退了幾步。
小童大呼小叫:“阿郎?你怎麽了阿郎?”
老人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李再瑤,他猛然抓住撲在他身邊的小童的脖子並且咬了上去,仿佛為了趕路很久沒有喝水的旅人,老人野蠻地喝血吃肉,嘴角掛著瘮人的笑。
“啊——”太血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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