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張可妍落水，就被水中伸出的一雙手接住了，然後她又被穩穩扶住放在船上。
    李再瑤的瞳孔在這一瞬間縮小了，她又驚又怕地看著爬上船的蘇歆暘，不可能吧，朱鶴的架勢那麽厲害，蘇歆暘還是逃出來了。
    張可妍激動地說：“歆暘！你沒事，太好了。”
    蘇歆暘的樣子不可謂不狼狽，她自從進入朱鶴的畫裏身上就沒有出現過這麽多傷口，甚至漂亮的小腿上都被撕扯掉了一塊肉，傷口已經被泡的發白，可她還是贏了。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語氣鎮定地對張可妍說了一句：“稍等我一會兒。”然後轉身朝李再瑤走過來。
    她的語調和平常沒有什麽分別，但李再瑤就是從裏麵聽出了蘇歆暘隱忍的怒氣：她現在很生氣。說不定會生吞活剝了自己。
    李再瑤站在船頭，避無可避，腿已經沒有了力氣，等蘇歆暘慢慢走到她麵前時，她已經腳軟跌坐在船上。
    李再瑤起先還不敢看蘇歆暘，但見蘇歆暘遲遲沒有動作後，就小心翼翼抬頭，發現蘇歆暘好看的眼睛冷漠至極。
    李再瑤的眼睛馬上蓄滿了淚水，試探性地抓住蘇歆暘的褲腿，可憐巴巴又極力討好地叫：“歆暘~”
    李再瑤輕輕搖晃著蘇歆暘的褲子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是被人拽住往下拖的，不是我有意要……”
    蘇歆暘蹲下來，按住李再瑤的肩膀把她調轉了個方向，然後毫不留情地把她朝水裏按下去。
    李再瑤就算會遊泳、會憋氣，但蘇歆暘的動作太突然，李再瑤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給她一巴掌，或是掐住她的脖子，沒想到她把她按在水裏準備溺死她。
    張可妍眼神複雜地看著兩人，最終還是沒有上來幫忙。
    李再瑤受不了地用力撲騰，但蘇歆暘的力度就是不減分毫，漸漸地李再瑤的意識開始模糊了，雙手也無力地垂下去，蘇歆暘才在張可妍的提醒下，扯住她的頭發把她拽上來。
    不過還沒完，李再瑤躺在船上慢慢恢複意識後，開始劇烈咳嗽，但還沒等她把喝進去的水完全吐出來，就又被蘇歆暘拉住頭發按到水裏。
    這次蘇歆暘明顯有分寸了許多，在她開始出現耳鳴後及時將她拉起來，但動作依舊粗魯。
    這次李再瑤還能說話：“歆暘，我錯了，歆暘，我真的知道錯了……”
    蘇歆暘不為所動，又把她按到水裏。
    看著李再瑤痛苦地掙紮，蘇歆暘心中厭惡極了。她怎麽會忘了李再瑤本質上是個虛偽陰險的小人呢？這幾天的曲意逢迎，她看到李再瑤對朋友還不錯，也沒有壞得徹底，所以放鬆了警惕。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當時張可妍沒有呼救不代表她不需要救，李再瑤卻一點同理心都沒有，毫無負擔地說出不用在乎張可妍的安危，甚至還想推她下船，這無異於殺了張可妍，虧張可妍每次都照顧她。
    而且剛剛，她還想要殺了自己，看到她明晃晃露出馬腳，讓蘇歆暘非常失望，也更加生氣。
    李再瑤掙紮不動了，蘇歆暘就把人提上來，然後等她喘息幾口在狠狠按下去。
    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李再瑤瞳孔都渙散了，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
    張可妍及時勸止了蘇歆暘：“歆暘，教訓一下她就行了，大家都還是同學，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蘇歆暘終於克製住了自己的怒氣，她想教訓李再瑤有的是辦法。她也察覺今天有些失控，萬一真的沒控製好力度，讓李再瑤死在這裏就不好了，畢竟李再瑤還有重要的使命，現在看來，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蘇歆暘把李再瑤放平，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還活著，但是反應很微弱。
    張可妍在旁邊提議道：“要不然試試人工呼吸？我會一點急救知識。”
    “不用了。”蘇歆暘邊說邊用食指中指並在一起，放在李再瑤的額頭和耳後各點了幾下，大約十幾秒後，李再瑤悠悠轉醒了。
    “咳咳，咳咳。”醒過來的李再瑤條件反射地趴在船邊，對著湖水吐，但不知又想到了什麽，又轉過身來，堅決不把後腦勺留給蘇歆暘。
    她雙手撐在身後往後退，邊退邊哭還邊搖頭說：“歆暘，我真的錯了，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原諒你，可以，畢竟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但你也應該向可妍道個歉，對不對？”蘇歆暘說出這話語氣很平靜，甚至和以前一樣，隻是略微嚴肅了些。
    李再瑤呆愣了一秒，馬上跌跌撞撞爬到張可妍麵前，聲淚俱下地說：“可妍，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做錯了事，你不原諒我也沒關係，我根本沒有資格和你們一起離開，我如果死在湖底就好了，嗚嗚，對不起。”
    說著，她搖搖晃晃站起來，還要跳到湖裏去，但被蘇歆暘眼疾手快攔腰抱住。
    李再瑤雙手捂住臉，一直在抽噎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倒把張可妍弄得手足無措，她看著倒在蘇歆暘懷裏的李再瑤，淡淡地說：“沒關係，你不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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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鬧劇差不多也該結束了，蘇歆暘已經弄明白朱鶴能力的來源，也有把握將她控製在畫裏，現在隻需要把李再瑤和張可妍，哦，還有宋玉峰帶出去就可以，經過剛剛湖底那一戰，朱鶴短時間是沒有力氣出來阻撓的。
    蘇歆暘不打算再等宋玉峰自然清醒，她鬆開李再瑤，像對待她那樣在宋玉峰額頭和耳後輕點了幾下，並對張可妍解釋道：“這樣可能會讓他頭疼幾天，不過問題不大。”
    沒一會兒宋玉峰就醒了。
    他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麵對眼前沉重的氣氛隻能傻傻地問：“你們這是怎麽了？我們剛剛不是在行政樓嗎？現在這又是在哪裏？”
    三個人誰都沒有精力在這個時候跟他解釋，蘇歆暘幹脆利落地拿起落在船上的劍，朝天空中狠狠劃了一道，原本暗沉的夜空就像畫紙一般被撕開了。
    張可妍驚訝地合不攏嘴：蘇歆暘的方法就是這麽簡單粗暴？而且，她到底是什麽人？
    除了蘇歆暘，幾個人都感覺輕飄飄地，不知是騰飛還是下墜，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他們又坐在了行政樓一樓展廳的沙發上，四周牆上掛滿了斑駁陸離的色彩，現在是午休時間，下午的畫展還沒開始呢。
    他們的衣服、鞋子都沒有變化，甚至李再瑤仍然保持著精致的妝容，之前所經曆的一切就像一場夢，醒來後隻剩疲憊。
    當然，有的人還有失望、害怕、難過，而有的人，又懵懂地睡過去了，比如宋玉峰。
    蘇歆暘對有些緊張的張可妍說：“沒關係，他隻是睡著了，正常的睡眠。等他醒過來，就會忘記所有事情，失憶也不會對他的身體產生什麽害處的。”
    “那就好，謝謝你。他不會再被朱鶴帶進畫裏吧？”
    “放心吧，至少現在不會，朱鶴已經被我重傷了。今天下午我就會去把她的畫都封印起來，這樣就相當於阻斷了她和正常世界的聯係，再也不能隨意運用她的能力把無辜的人牽扯進去了。”
    張可妍終於放下心來，試了試手機信號，發消息讓師弟師妹來把宋師兄接走。“哎，師兄這也是一種福氣吧，足夠單純才可以什麽都不想。”
    蘇歆暘又說道：“可妍，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
    張可妍抬起頭來，會心一笑：“放心，我們隻是做了一場夢，我怎麽會把稀裏糊塗的夢境對別人說呢？”
    蘇歆暘也笑了。
    李再瑤躲在沙發角落裏盡量降低存在感，她現在腦袋清醒了，也終於反應過來張可妍和蘇歆暘之間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麽：張可妍喜歡蘇歆暘。
    至於蘇歆暘喜不喜歡張可妍？李再瑤看著蘇歆暘對張可妍展露出的笑容，她覺得，蘇歆暘也是對張可妍有好感的，至少，她很欣賞、認可張可妍，不像對她……
    蘇歆暘似有所覺，回頭瞪了李再瑤一眼，把李再瑤瞪得又退後了些，可憐巴巴像個受驚的兔子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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