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今天一反常態沒有穿道袍，而是穿著輕便的夾克衫，微微卷曲的長發及肩，顯得青春活力，好像一個親切的學長。
    李再瑤怔愣了會兒，浩然看她有些驚訝的反應笑了笑，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晚上好啊，再瑤。”
    “你……你好。浩然道長，您怎麽會在這裏？是……是道觀的星期天嗎？”其實她想問，浩然道長該不會是被三清觀開除了吧，畢竟聽蘇歆暘的描述，浩然道長的生活作風有點問題，拐走人家表妹什麽的。
    “但是，真的一點都不像啊。”
    浩然問：“什麽不像？”
    李再瑤沒注意到自己喃喃出聲了，於是慌亂解釋道：“啊，沒什麽，我隻是覺得你今天很不一樣，都不太像道士了。”
    浩然還是和她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親切地笑笑：“總是穿著道士服，我會覺得自己要一直工作，偶爾也要換下工裝體驗下原本的生活，今天我不是道士了。”
    “那我今天還能叫你道長嗎？”
    浩然失笑：“這個隨你，不過為了滿足我這個來之不易的小願望，你可以直接叫我浩然。大家都這麽叫我。”
    李再瑤聽了他閑聊一般的話，心裏也覺得親近了很多，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那兩包石粉的事情。
    “哦，對了，蘇歆暘馬上就要回來了，你……”
    李再瑤這句話多少有點生硬冒犯，但浩然麵色平靜，沒有任何不高興或者擔憂：“那我的確不適合待在這裏，我先走了。”
    李再瑤想不明白浩然和蘇歆暘為什麽關係會差到不能見麵，甚至一見麵就要打架的程度，蘇歆暘之前說的那些隻是她的一麵之詞，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但她還沒自我意識過剩到撮合蘇歆暘和浩然言歸於好，畢竟她還要靠浩然道長解決肚子裏的孩子，還有蘇歆暘。
    李再瑤暗自思忖，蘇歆暘嘛，她現在不想讓她死了，她想讓她毀容、破產，對了，讓蘇歆暘也嚐嚐懷孕的滋味。
    浩然從燈光下走到陰影裏停下了腳步，他轉身略有遲疑地對李再瑤說：“再瑤，其實……我知道你懷孕的事情了。”
    李再瑤聽了之後如遭雷擊，雖然是晚上，但她的臉漲得通紅。
    她馬上朝四周看了看，樹影幢幢，看不出黑暗中是不是隱藏著其他人，他們有沒有聽到。
    浩然馬上安撫她：“放心吧，我剛剛已經探查過了，沒有別人，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的。蘇歆暘也是我支走的，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之前我勸你以身犯險殺掉蘇歆暘，實在是考慮不周，我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想法，是要把孩子生下來，還是……當然，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李再瑤默然了一會兒：“我心裏當然是不想的。”
    浩然眼神悲憫，他盡力給李再瑤一些支持：“我知道這有違世俗，歆暘她不顧別人的意願做出這種事實在是趁人之危。但是，我希望你把孩子留下來。”
    李再瑤有些驚訝，她以為浩然會給她支招兒把這個小怪物除掉，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生育的選擇權當然是在母親本人手中的，但是不受歡迎的孩子和自己的身體相比，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是在第一位的。這個孩子很特殊，如果你在沒有生產之前傷害它，反而會觸發這個孽胎的保護機製，它很有可能會把你的身體當作養料，到那時你就會被自己的孩子吃掉。”
    李再瑤聽完更驚訝了，這太凶險，而且她還用見證珠發過誓。“真的？”
    浩然無奈苦笑：“應該是真的，我也是從蘇歆暘家裏人那裏打探到的。”
    “是她的表妹嗎？”
    浩然沒有直接回答：“生下來，至少你會活下來。隻要活著一切就有希望，有辦法。”
    李再瑤心情複雜：“我，我會把孩子生下來。”
    浩然點點頭，無奈地說：“我知道的還是晚了，現在珠胎暗結，胎兒和你的身體聯係緊密，隻能委屈你先忍一忍，等之後再從長計議。”
    不知道為什麽，李再瑤突然想起逼迫自己的蘇歆暘、不能告訴他們真相的父母親，突然覺得鼻子酸澀。
    浩然道長果然是個好人，李再瑤想，這段時間以來他是第一個從她健康和安全的角度去考慮，並且冒著被蘇歆暘發現的危險來提醒自己的。浩然道長和蘇歆暘，正道邪道，似乎很容易區分。
    氣氛到這了，李再瑤對浩然透露說：“蘇歆暘也逼我把孩子生下來，我覺得她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至少肯定不止繼承家產這麽簡單。
    “她還說要教我運用能量的方法。”李再瑤說完這句話頓了一下，她抬頭看了看浩然的反應，浩然道長沒什麽反應。
    作為一個傾聽者，他的表情既溫柔又悲傷：“你可以好好學學，用來自保還是有用的。”
    李再瑤點點頭。
    浩然這次真的要告辭了，他沒有交代李再瑤要去幫他對付蘇歆暘，甚至都沒有說監視這種話，而是表達了關懷。李再瑤心裏的天平傾斜了些，人鬼殊途，況且蘇歆暘對她做的事太過分了，那些電影裏不都說了嘛，道長才是斬妖除魔、站在人類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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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在原地兩三分鍾，李再瑤有些冷，她用手搓了搓胳膊，肩膀上立刻被披上了一件外套，是蘇歆暘的。
    因為浩然道長剛走沒多久，李再瑤被蘇歆暘悄無聲息的出現嚇了一跳，心虛到聲音都拔高了：“你幹嘛不出聲！嚇到我了。”
    蘇歆暘心平氣和地說：“不好意思，穿上吧，起風了。”李再瑤偷偷看了她一眼，不像是偷聽到他們談話的樣子，而且浩然道長也說了，這附近沒什麽人。
    於是李再瑤又重新恢複底氣，她這次可是什麽都不做，找人聊會兒天都不行嗎？“快點回去吧，我都餓了，正好吃你今天下午在oe買的白草莓。”
    蘇歆暘搖搖頭：真是個蠢貨，這麽大的事心裏隻想著吃。但她不知道，李再瑤就算不這樣又能怎麽樣呢，她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大限度壓榨蘇歆暘，好在心理上尋求一點安慰。
    10點了，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走個五六百米才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人。
    李再瑤跟著蘇歆暘像來時那樣慢悠悠往回走，跟跑步的人相比，她倆的速度就像七老八十但腿腳還行的老夫老妻，純粹出來呼吸空氣的。
    但是就算是這個速度，人該倒黴的時候還是倒黴。
    這個倒黴的人不是李再瑤，更不可能是蘇歆暘，李再瑤覺得是前麵抄著手觀察野花的浩然道長。
    他今天可能真是出來放鬆的，似乎沒有躲著蘇歆暘，就這麽明晃晃站在兩人前進道路的分岔小路上，隻要不是高度近視都能看見。
    李再瑤有些膽戰心驚，蘇歆暘看見了他，那這後山不得草木凋零，說不定山頭都會被移平。
    蘇歆暘顯然是看到了，但她站在原地沒有動，李再瑤扯扯她的衣袖：“今天就放他一馬，好不好？這裏還有同學看著呢，被人發現了多不好。”她又用嬌滴滴的聲音說：“歆暘~我都有些冷了，咱們快回去吧，舒舒服服躺在寢室裏吃東西、刷劇不好嗎？”
    沒想到李再瑤說完之後，蘇歆暘的臉色更差勁了。
    “你站得遠點，我覺得今天很有必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什麽地方是絕對不應該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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