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瑤是那樣簡單幾句解釋就被安撫住的人嗎？
    當然不是。
    蘇歆暘日夜兼程趕回蘇家，還需要抽時間和父母親戚匯報一下事態進展，李再瑤在她走後馬上睜開雙眼，一點也沒有剛才裝睡的困倦。
    她要離開蘇家。
    蘇歆暘對她的利用可謂是徹徹底底，人財兩空，不對，是人命兩空，就算蘇歆暘跪下來求她她都不見得會原諒，更何況蘇歆暘還沒有跪下來。
    李再瑤腦海中設想了一下蘇歆暘跪下來不停道歉、苦苦哀求她的場景，嘴角不自覺扯上去。
    “咳咳，想要我原諒你隻是動動嘴皮子是不行的，不能讓你什麽都得到了。”李再瑤把這幾天攢下來的營養劑放進逃跑的背包裏，然後快速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這幾天住的地方。很漂亮，蘇歆暘已經擁有了很多，她竟然還想通過欺騙得到更多，所以她至少不可以再得到這個孩子。
    李再瑤溜到牆角，掰了幾段茂密的樹枝和草叢纏在身上作掩護，這樣可以簡單避開監控。這幾天她假裝隨意問過何曉澄，她不喜歡被監視怎麽辦，何曉澄透露了幾處監控比較少的地方，或許可以躲過去。
    看著比別處低矮的院牆，李再瑤把身上的樹枝都扔下去，然後在手套上又纏了幾層防滑膠帶，踩著花房的玻璃和院牆的石頭小心翼翼向上攀爬。
    花房裏鑽出來的錦簇花團輕輕掃在李再瑤臉上，李再瑤竟然還有心思想，如果在這裏拍照一定很出片。
    伴著濃鬱的花香和空氣中的冷風，李再瑤終於爬到了牆頭。
    自由了！
    李再瑤坐在院牆上向下看，可現在怎麽辦，她沒想到牆外的地勢要矮這麽多啊，這麽高的牆跳下去絕對會受傷的。
    裏外為難，李再瑤跨坐在院牆上待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慢慢爬下去試試。
    防滑鞋子一點點試探，一點點踩在牆上凸起的磚頭上，李再瑤“哈哈”笑了兩聲，天意，蘇歆暘，這就是天意，這麽難爬的地方馬上都要讓她成功爬出去了，是老天爺不讓你和你們蘇家得到這個孩子。
    “啊——”突然李再瑤腳下一踩空，身體向後仰倒，馬上就要摔在地上了，下一秒卻穩穩落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蘇……”李再瑤看著蘇歆暘明顯帶著怒氣的臉，她的絨毛在路燈的映襯下好像敷上了一層柔光，多麽漂亮的一張臉，可惜她是領教過這張臉的主人狠厲的手段的。
    “我錯了！”李再瑤直接走流程，“哈哈，本來是想出來散散步，摘朵好看的花，結果差點摔下來。”
    蘇歆暘默不作聲，隻是幫她把衣服上的雜草樹葉清理幹淨，然後帶著人重新進入蘇家的別墅區，來到李再瑤爬牆的地方。
    “你要摘哪一朵？”
    李再瑤一路上低垂著頭準備迎接暴風雨，此刻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我問你，打算摘哪一朵來著？”
    還以為蘇歆暘在故意為難自己，李再瑤心虛地指了指攀爬在花房頂的紅色玫瑰，說：“那朵。”
    蘇歆暘掏出一把匕首，李再瑤嚇得後退了一步，結果蘇歆暘隻是準備割下最頂端的玫瑰花。她突然停下，看了看李再瑤狼狽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把匕首收起來，學著李再瑤的樣子一步步爬上去，小心摘下那朵嬌豔欲滴的花。
    她擼了一把帶刺的花莖，把紮人的刺都除掉，說：“拿好。回去吧。”
    李再瑤猶豫了兩秒還是接過，卻站在原地不肯動。
    蘇歆暘歎了一口氣，語氣是李再瑤從沒聽過的溫柔：“回去吧。”
    冰涼的水滴砸在她拉著李再瑤的那隻手上，蘇歆暘愣了一瞬，用手背碰了碰李再瑤的臉頰——李再瑤哭了。
    她像個腳下生根似的木樁站著不動，蘇歆暘隻好拉著她來到溫暖些的花房裏。
    “為什麽哭？”
    李再瑤默默流淚，啞著聲音問：“你為什麽不罵我？”
    蘇歆暘：……
    李再瑤抽噎道：“你像以前那樣對我，我就，我就可以……”就可以再接再厲、毫不留情地離開這裏，別說是爬牆，就是挖地道鑽出去都可以，因為她還有尊嚴和仇恨做成的盔甲。
    “因為我不舍得罵你。”蘇歆暘抱住她，把下巴抵在懷裏人的肩膀上，輕聲說：“我從一開始就看到你收拾行李出去了，那時候我的確生氣，恨不得立刻衝出來把你綁回來，把你關在那個小房子不許出來，每天隻能麵對我一個人。你如果罵我我就咬你的嘴唇和舌頭，痛了就不能再罵人了。你如果打我就做點運動，累了就沒力氣打人了。一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然後用孩子綁住你。”
    李再瑤：……
    “可是我舍不得。”蘇歆暘喟歎道，“那樣你會離我越來越遠。”
    她鬆開環抱李再瑤的雙臂，看著她複雜的眼神，堅持說下去：“我想得到一點回應，所以我知道絕對不可那樣對你。”
    蘇歆暘的這個眼神，李再瑤多麽熟悉啊，學校裏那些排到校門口的追求者們看蘇歆暘的眼神就是這樣，希望蘇歆暘施舍給他們一點關注，最好能夠答應他們的追求。但是現在，同樣的眼神是蘇歆暘給予她的。
    “你你你，你少來騙我！”李再瑤大喊一聲，然後推開蘇歆暘跑出去。
    她的胸腔裏仿佛闖入一隻小鳥，無論如何都控製不住歡騰的翅膀，完了，李再瑤想，這種爽感是怎麽回事，不管蘇歆暘表達的是真是假，她不應該利用這個機會狠狠地折磨她一頓嗎？為什麽要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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