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亮被塞到李再瑤手裏，蘇歆暘在前麵引路，果然看到前麵一片明亮，浩然的身影時虛時實，在木桌前來回走動。
    “這好像不是真人，是幻覺嗎？”
    蘇歆暘收起長劍，盯著看了一會兒，說：“應該也不是。”
    麵前的浩然依然是俊朗溫良的道士模樣，他手裏捧著一本《三官感應妙經》，但眼神卻很少落在經書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難道真的有活著成神成仙的辦法？”
    “不不不，那隻是個夢，別再想了。”
    他看了一會兒經書，又眼神失焦喃喃自語道：“通達三界……三界到底是什麽樣的？祖師爺見過嗎？他見過嗎？”
    “不行，我不能去問師兄他們，他們會說我道心不堅。本來我的年紀和職務就不匹配，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如果問他……也不好。”
    “操縱雷電和風，在不同空間穿梭，死而複生……”
    “啪”，他把手裏的經書倒扣在桌子上，“多想無益，我去掃掃後院。”
    浩然消失了，蘇歆暘也沒有攻擊他，隻是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們走吧。”
    被拉著手的李再瑤感覺腳下輕飄飄的，她們好像在往上飛，她揮了揮空閑的那隻手，突然感覺皮膚一陣刺痛，好像被針紮了一下，她馬上收回手。
    “這是什麽東西？”
    蘇歆暘停下來，看著頭頂近在咫尺的藍綠色絲狀物，說：“可能是能量網，而且被人‘特意’放在這裏，防止我們上去。當然，也可能是防止上麵的人下來。”
    “上麵？上麵是哪裏？”
    “我現在也不確定了。”
    “什麽意思？”
    “能編織這些能量網的人，應該對能量使用非常熟悉。浩然應該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蘇歆暘“嘖”了一聲，一不留神讓手裏的小月亮溜出去了，落在能量網上，滾來滾去的。
    李再瑤可沒時間欣賞她的可愛，她大聲驚呼：“快救救她！”
    “沒事，她在吃這些東西。”
    李再瑤：……你女兒的胃口到底多大，她化成人形後該不會是個十斤的胖丫頭吧。
    吃得差不多了，小月亮蹦蹦跳跳落在李再瑤的上衣口袋裏，好像睡著了。
    蘇歆暘說：“沒事的，不用管她。”
    這次沒了阻礙，蘇歆暘帶著李再瑤衝上去。
    李再瑤眼前出現刺眼的白光，再睜開眼睛時發現她們正站在一座古香古色、碧瓦白牆的院子裏，俯瞰山腰，嫋嫋香煙從各個大殿飄出來，這裏是三清觀！
    她們從學校圖書館通過神秘通道到了三清觀，三清觀下麵有能量網、怪物，還有浩然的影像……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李再瑤弄明白，她們身後的建築突然間坍塌了，很快幾個小道士跑過來，呆呆地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愣了幾分鍾才開始招呼人收拾現場，順便把客人遣散。
    蘇歆暘突然問：“你們看到我們兩個大活人站在這裏，不好奇嗎？”
    一個小道士走上前禮貌地說：“我們監院說會有兩位女居士在這裏，雖然不知道您是怎樣進入浩然師兄住處的，但是我們聽從指令，不會打擾您。現在，請您下山去吧。”
    原來塌掉的這個院子是浩然的院子？
    “你們的住持呢？”
    小道士本來要走了，又轉身回複：“住持很多年前就下山去了，說需要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如果您有急事，找我們監院是一樣的。”
    李再瑤聽了之後隱隱覺得不對勁，蘇歆暘又問：“你們監院不是身體不好？”
    “是的，但是最近好轉了很多，謝謝您的關心。”
    蘇歆暘笑笑：“你快去忙吧。”
    小道士作揖離開了。
    三清觀的住持雲遊四方，羅天大醮也不參加，監管又疾病纏身，不太管理事務，隻是負責簽個字，以前實際管理觀裏事務的，應該是浩然。
    蘇歆暘沉思：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浩然，自己已經和他鬥了這麽久，但是在通道裏的那些能量……之前在這裏的道長們知道這件事嗎？以前有其他人使用過能量嗎？
    李再瑤一直忍到下山的時候才問：“你覺得這件事和三清觀有關係嗎？”
    “我覺得關係不大。”
    李再瑤很訝異：“這麽大的能量堆就在三清觀底下，這些修道之人靈性應該很高吧，怎麽會感應不到？”
    “其實這些能量和你以往理解的天地靈氣還是有區別的，這也是為什麽辛園、莉莉、老潘他們死後可以一直保持靈體狀態待在圖書館，隻要能量不散，他們是不會消失的，這是我和我的家族了解的機製。”
    “至於死後入地府那套，我還沒有見過。不過三清觀的住持和監院能做法事，應該是有點東西的，可見他們有一套自己的靈氣修行機製。你我熟悉的能量更像物理侵蝕，不容易受影響的會免疫，而容易受影響的就像浩然這樣，會搜羅到很多很多能量。”
    李再瑤提出另一種猜想：“也可能是浩然最先發現後想辦法阻斷了其他人找到這些能量。可以理解，畢竟我們這種自私的人的腦回路可以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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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歆暘頗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竟然會自嘲。”
    李再瑤傲嬌地一抬頭：“那又怎麽樣，我不覺得自私不好啊，除了會被你揍之外。”
    蘇歆暘笑笑：“那都是什麽陳年舊事了，你說你當時做的事不應該被揍嗎？而且我最近可沒有揍過你吧。”
    李再瑤惱羞成怒，丁點兒大的肚量用完了，她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蘇歆暘。
    過了一會兒，還是她自己安慰好了自己，回過頭來說：“而且我猜他們監院就是被他害病的，這樣他就可以控製整個三清觀了。”
    “可能吧。”
    “你說，浩然真的被抓了？我們剛才看到的影像真的不是他的一部分？”
    蘇歆暘扶著她下台階：“看著點路。你如果不相信，回家後我帶你去看看。我現在有一件更在意的事。”
    “什麽？”
    “他是自己發現了這些東西嗎？”
    “你剛才不都看到了，他從書上看到的吧。”
    蘇歆暘沉默不語。
    回到晶湖，蘇歆暘把安安靜靜的小月亮放在軟墊上讓她單獨待著。
    李再瑤正在點外賣，突然感到整個房子都微微顫動了幾下，過了一會兒又顫動了幾下。
    “蘇歆暘，地震了？！”
    蘇歆暘走過來安撫她：“是小月亮在吸收多餘的能量，這是正常的能量波動。”
    “還吸收？她到底要吃多少？！”
    夜幕降臨，李再瑤被重新生龍活虎的小月亮纏得沒辦法，她走到哪裏這個小家夥就跟到哪裏，在李再瑤拖鞋上蹦蹦跳跳地玩鬧。
    “她今天這是怎麽了？”
    蘇歆暘招招手：“小月亮，過來，到媽媽這來。”
    小月亮偏不聽，繼續在李再瑤周圍搗亂，纏得她都沒辦法走路。
    突然李再瑤腳背一痛，她低頭一看，一個胖胖的小孩子坐在地上，可能是摔疼了，“哇”地一聲哭起來。
    李再瑤被嚇了一大跳，指著小孩子哆哆嗦嗦說：“她，小月亮她變異了。”
    蘇歆暘連忙上前把小月亮抱起來，邊拍後背安撫她邊說：“什麽變異，這叫提前化形，可能跟她今天吸收了太多能量有關係。”語氣不乏興奮。
    “那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趕緊讓月嫂過來啊。”
    蘇歆暘先給家裏打電話告知了這個好消息，然後在車後座安裝好兒童座椅，堅持在大晚上開車去蘇宅。
    李再瑤在後排笨手笨腳安慰哭個不停的小月亮，沒一會兒就耐心告罄：“別哭了！熊孩子。”
    小月亮還真被她唬住了，憋著眼淚委屈巴巴看向李再瑤，她突然伸出小胖胳膊，要李再瑤抱抱。
    李再瑤有些猶豫：“她不會吃我吧。”
    蘇歆暘無語：“她都化形了，還吃你幹什麽，放心吧。”李再瑤這才拉著她的小手哄她。
    到了蘇宅，蘇女士帶著蘇歆暘和李再瑤來到別墅群後麵一處偏僻的院子裏，李再瑤能看見的能量鎖就有六七把，更不用說裏麵纏在浩然身上的。
    此時他狼狽但冷靜地坐在地上，低垂著頭，身上腐爛的肉搖搖欲墜，隻是看著就很痛，但浩然恍若未覺。
    在李再瑤抱著小月亮進來後，他慢慢抬起頭盯著小月亮看，然後扯了扯嘴角：“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他好像突然釋然了：“原來這就是你的底牌，這個小孩吸收能量，以能量為食，可以讓世界上的能量重新歸於平衡。你不是為了吃它，是為了來對付我。”
    蘇歆暘冷冷道：“我又不是要稱霸世界，為什麽要吃自己的孩子。”
    “你不覺得這不公平嗎？”浩然突然大喊，“為什麽有的人出生就享有這麽大的權力，甚至剝奪別人努力的成果？”
    蘇歆暘冷笑：“你是說你這麽多年通過非法不道德手段得到的能量？”
    這下換浩然無語冷笑了：“不道德？這天下的能量都寫著你們家的名字？”
    “是的，如果你了解我們家的能量最初是怎麽來的的話。”
    浩然那張腐爛到露出肌肉組織的臉轉向李再瑤，說：“看到了吧，她隻是利用你，這個孩子對她來說也隻是一個鞏固家族利益的工具。”
    蘇歆暘看了一眼李再瑤，見後者比較平靜，就繼續對浩然說：“你的能量現在已經沒有了，如果你想繼續活下去，我們做個交易，告訴我你是如何發現能量並且學會運用的，我可以保存你的靈體形態。”
    浩然陰鷙的眼神盯著蘇歆暘，突然胸口震動，笑了一下，接著是連續不斷的大笑。
    他控製住狂喜冷笑一聲：“能量平衡隻是暫時的，它們會追著貪婪的絕望的自命不凡的人，這世界永遠不會平衡。”
    蘇歆暘淡淡道：“所以你不肯說？”
    “你沒有贏，你會輸的。”在浩然不斷重複的話語中，蘇歆暘帶著李再瑤和小月亮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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